母……主母的车驾……还有……还有小公子……被抱上江东的大船了!”
什么?!
我浑身剧震,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景物似乎都晃动了一下。七年前长坂坡那几乎将我吞噬的窒息感,此刻如冰冷的潮水般再次漫过全身。阿斗!我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嘶声怒吼:“备马!快!”
赤炭火龙驹通晓我心意,早已在岸边焦躁地刨着蹄子。我飞身而上,猛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如一团燃烧的烈焰,沿着江岸向上游狂飙。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两岸景物急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心,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阿斗稚嫩的面庞,主公临行前那沉甸甸的托付,在眼前疯狂交叠闪现。绝不能再有失!绝不能再有失!
远远的,那艘江东楼船的巨影终于刺破江雾,如一座移动的堡垒,正缓缓离岸。船头旌旗招展,斗大的“吴”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刺得人双目生疼。甲板上人影幢幢,为首一人,身材高大,依稀便是周善!他身旁,簇拥着的,正是孙夫人的身影!一个侍女怀中紧抱着的襁褓,虽隔着遥远的江面,却像一道灼热的光,瞬间攫住了我全部的心神!
阿斗!
我猛地勒住马缰,赤炭火龙驹人立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嘶。岸边,一艘小舟正被江水拍打,摇晃不定。我翻身下马,脚步重如千钧,踏上船板时,小船猛地向下一沉。撑船的士卒脸色煞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竹篙。
“将军……船大,人多……”他声音发颤,望着那庞然大物般的楼船。
我立在船头,任凭江风撕扯着染血的征袍。目光死死盯在楼船上那襁褓的一点。七年前长坂坡的血与火,主公那一声“子龙!阿斗……”,还有怀中婴儿微弱的体温,所有的一切都熔铸成此刻胸中燃烧的烈焰。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军丛中,是千仞绝壁,为了那一声托付,为了那襁褓中的少主,我赵子龙何曾有过半分犹豫?
“开船!”我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浩荡江风,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动摇。小船如离弦之箭,破开浑浊的江水,直直射向那艘巍峨的江东楼船。
江风猎猎,吹得我战袍鼓荡如帆,冰冷的江水不时溅上脸颊。楼船巨大的阴影已当头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