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可看着二哥那喷火的眼神,看着大哥那沉痛中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面容,俺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俺只觉得一股更深的羞耻和迷茫,像冰冷的泥浆,从头到脚将俺淹没。俺的命……在二哥眼里,竟比嫂嫂的安危还重?这……这……
“二弟……住口!”大哥猛地喝止了二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痛。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里都带着荒野的冰冷和绝望的尘埃。他转向俺,眼神复杂得如同这沉沉夜色,有痛惜,有责备,更有一种让俺喘不过气的沉重。
“翼德,”大哥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字字千钧,砸在俺的心坎上,也砸在周围每一个屏息静气的残兵耳朵里,“听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俺混乱的脑海!俺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哥那双深邃、疲惫却又闪烁着某种奇异光芒的眼睛。
“衣服破,尚可缝!”大哥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死寂的荒野上回荡,“手足断,安可续?!” 他的目光扫过二哥,最后死死钉在俺的脸上,那里面蕴含的,是超越一切世俗得失、直达生命本源的、沉甸甸的兄弟情义!“今日失却徐州,失却你二位嫂嫂,乃大哥命中劫数!可若再失却三弟你……”大哥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悲怆,“大哥……万念俱灰矣!”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大哥的话,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钩进了俺被悔恨和羞耻撕扯得稀烂的心肺里!俺张飞,顶天立地,何曾听过这般惊世骇俗又重逾千钧的道理?!俺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千军万马在里面厮杀!俺那点狭隘的、只知以死抵罪的念头,在大哥这如同开天辟地般的“手足论”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渺小,那么……自私!
俺呆呆地看着大哥,看着他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又格外苍凉的脸。那里面没有一丝虚伪,只有刻骨的沉痛和比金石更坚的兄弟情义!俺再看看二哥,他那赤红的脸膛上怒意未消,可那双凤目深处,也涌动着与大哥一般无二的、沉重的关切。他们……他们是真的把俺这莽夫,看得比城池,比家眷,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震撼、无边羞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