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不动,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似乎已猜到我要说什么。
“领五百水性精熟之卒,多备巨斧、铁锹,夤夜潜至上游……” 我的手指,如同判官的朱笔,重重指向风雨飘摇中那道维系着北岸数万魏军生死的脆弱堤坝,“决堤,放水!”
周仓眼中凶光更盛,没有任何犹豫,抱拳低吼:“得令!” 转身便冲入雨幕,魁梧的身影瞬间被茫茫白雨吞噬。
“平儿。”
“儿在!”
“集结所有战船、木筏!备强弓硬弩,火箭火油!待大水漫过罾口川……” 我猛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剑柄,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掌心,“全军出击!目标——魏军浮营!片板不留!”
“遵命!” 关平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激动与凛然杀气,领命而去。
命令下达,城头反而陷入一种异样的死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雨声,冲刷着城墙,冲刷着甲胄,也冲刷着心头那翻腾的杀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对岸那片昏沉低洼的营寨。于禁……庞德……七军健儿……今夜之后,这襄江浊浪,便是尔等埋骨之所!这念头一起,竟无半分快意,只有一股沉甸甸的、如同这漫天阴云般的压抑。
暴雨如天河倾泻,敲打着屋顶、城墙,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我端坐衙署,案头烛火被门缝灌入的冷风吹得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手中摊开的《春秋》,字迹在昏黄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心神,却如绷紧的弓弦,系于城外那滔天的洪水与周仓手中沉重的斧钺。
时间,在雨声中缓慢地爬行,每一刻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一种沉闷的、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呻吟,隐隐穿透了狂暴的雨幕!紧接着,是另一种声音——一种由远及近、如同万千闷雷同时炸响的、连绵不绝的轰隆咆哮!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恐怖威势,瞬间压倒了世间所有的声响!
来了!
我猛地推开厚重的木窗!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来!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
浑浊的、裹挟着无数断木碎石的滔天巨浪,如同挣脱枷锁的洪荒巨兽,正从上游奔腾咆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