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幽冷香气,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淡淡腥气,弥漫在铜雀台空旷而森严的内殿。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方长盒,就静静搁在冰冷的青铜案几中央,覆盖着象征尊荣与终结的明黄锦缎。盒身线条硬朗,紫得发黑,如同凝固的血块。
侍从早已屏退,殿内死寂,唯有铜漏单调的滴答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光滑冰凉的锦缎。触感细腻,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顺着指骨直钻心脉。猛地一掀!
锦缎滑落。
盒内,以石灰填塞,衬着深红的丝绒。一颗头颅,赫然其中!
须发戟张如怒狮!面皮是骇人的赤红,仿佛被怒火与不甘永远地烧灼着!那双眼睛——那双曾傲视华容、睥睨天下的丹凤眼!此刻,竟未闭合!眼皮半开,眼珠凝固,空洞地“望”着殿宇上方藻井繁复的彩绘!毫无生气,却又诡异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那薄薄的、紧闭的嘴唇就会张开,再次吐出那句冰锥般刺入骨髓的问候:“丞相,别来无恙?”
嗡——!
一股混杂着惊骇、暴怒、以及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说的悚然的寒流,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案头那卷摊开的、关于荆襄战报的沉重竹简,被手肘猛地带落!
“砰——哗啦!”
竹片撞击金砖地面,发出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响!简牍四散崩飞!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踉跄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铜雀柱上!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死死捆缚,无法从那颗凝固的头颅上移开分毫!喉头滚动,一个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痉挛的喉咙里挤出,在这死寂的殿宇中空洞地回荡:
“云长……别来……无恙?”
声音落地,那颗头颅依旧无声。唯有那双空洞的丹凤眼,穿透层层空气,穿透案几,穿透锦缎的余温,穿透殿宇的彩绘藻井,穿透铜雀台巍峨的穹顶,死死地、永恒地“钉”在我的灵魂之上!
夜。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吞噬了铜雀台所有的飞檐翘角。白日里那颗怒张的头颅,那双空洞的眼睛,如同烙印般灼烧在紧闭的眼睑之后,挥之不去。头痛,那根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