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在泥水中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被泥浆裹住,只露出上半身。左侧肋下,一支通体黝黑、唯有尾羽染着诡异暗红的狼牙箭,深深地没入身体!只留下短短一截箭杆和兀自因余力而剧烈嗡鸣震颤的尾羽!那尾羽震颤的嗡鸣声,如同垂死毒蜂的哀鸣,在死寂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刺耳!
箭杆没入之处的皮肉豁口,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外翻卷、扩张!并非单纯的流血,而是如同泉眼般,汩汩地、汹涌地喷涌出大股大股粘稠的、带着细小气泡的暗红色血沫!那血沫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泥浆,迅速在身下的白鹤氅上蔓延开来,将那片“溺毙的晚霞”染得更加狰狞、更加绝望!
“军师——!!!” 身后,魏延、黄忠等人的嘶吼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狂暴的杀意,如同受伤群狼的咆哮,瞬间撕裂了雨幕!
我的身体在赤兔马上剧烈一晃!眼前的一切——泥泞、血沫、嗡鸣的箭羽、铺展如血霞的白氅——瞬间被一片无边无际的猩红覆盖!那不是雨,是血!是金旋的血!是黄忠的血!是无数倒在荆州路上的血!它们汇聚成滔天巨浪,狠狠拍击着我的神魂!
袖中腕骨内侧,那处早已麻木的金旋血书旧痕,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寒刺骨的剧痛!那痛感不再是灼烧,也不再是针扎,而是如同被一根万载玄冰凝成的、粗粝无比的巨大冰锥,自腕骨狠狠刺入,一路向上,带着碾碎一切的酷寒与绝望,瞬间贯穿了整条臂膀,狠狠凿进了颅脑深处!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的惨嚎冲口而出!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冰冷的寒意混合着颅脑被刺穿的剧痛,让意识瞬间模糊!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腥甜的气息直冲喉头!
“退……退兵……” 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被冰锥贯穿的剧痛和无边的恐惧。赤兔马不安地嘶鸣着,前蹄刨动着泥浆。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绝望彻底吞噬的边缘!
一只修长、稳定、带着微凉体温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压在了我因剧痛和痉挛而死死抓住缰绳、指节扭曲变形的手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