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被灼痛与血影撕裂神魂的刹那,我的目光猛地从砚中“血浪”抬起,如同受伤的困兽,死死钉在鲁肃那张因惊惧而失血的脸上!被烈焰灼烧的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子敬!” 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替我问吴侯——”
话语戛然而止。
视线不由自主地垂下,落回孔明手中那柄正缓缓提起的“无血”剑上。
剑尖,已然完全脱离墨砚。一滴饱满、浓黑、仿佛凝聚了西川所有险峻与未知的墨汁,正从剑鞘最尖端,缓缓地、沉重地,凝聚成形。它颤动着,拉伸着,在厅堂死寂的空气中,在鲁瑟惊骇的目光里,在我被灼痛撕裂的神魂感知中,终于——
嗒。
一声轻不可闻,却又如同惊雷炸响的滴落声。
那滴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挣脱了剑尖的束缚,垂直坠落。
不偏不倚。
正正砸落在书案上那幅刚刚展开、墨迹犹新的西川地形图之上!
位置,正是图中标记着“秭归”二字的墨点之上!
嗤——
浓黑的墨汁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在粗糙的皮面上晕染、扩散、蔓延!秭归那个小小的墨点,如同滴入水中的墨团,迅速膨胀、变形,边缘模糊,最终被那滴落的墨汁彻底吞噬、覆盖!形成一片深不见底的、还在不断向四周浸润的、巨大的墨污!
这墨污,淹没了秭归,也如同一个冰冷而凶兆的预言,淹没了通往西川的门户,淹没了孔明口中“当归”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