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宣花斧的动作下意识地停滞。
孔明羽扇轻点那柄静静躺在冻土上的玉具剑,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穿透力:
“今日赠尔。” 他微微一顿,唇边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全汝尸身。”
全汝尸身!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比张飞狂暴的咆哮更具杀伤力!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扎进邢道荣那被狂妄和蛮力充斥的头脑!他脸上的横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环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被彻底蔑视的惊怒和茫然!赠剑?全尸?这比直接的辱骂和威胁更令人胆寒!这是将他邢道荣,视作了砧板上待宰的、毫无威胁的鱼肉!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混合着莫名的寒意,瞬间冲垮了他方才的狂躁!
就在邢道荣被孔明这柄“无血之剑”钉在原地、心神剧震的瞬间!
我袖中那封紧贴着腕骨、已被体温和冷汗浸得微软的金旋血书,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竟悄然滑落!它并未坠地,而是被一只修长、稳定、带着微凉体温的手,极其自然地接住。
是孔明。他甚至没有转头看我,只是在那玉具剑落地的余音中,极其自然地摊开了手掌。那封用暗红血字写就、边缘粗糙的麻纸血书,便如同归巢的落叶,轻轻落入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稳稳地托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血书。
孔明的手指,轻轻拂过血书上那些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透出无尽怨毒的字迹。他的目光,终于从被“无血之剑”震慑的邢道荣身上移开,缓缓扫过战场上肃立的将士,扫过狂怒未消的张飞,扫过远处零陵城头飘摇的旗帜,最终,落回掌心那封血书之上。他的声音,依旧清朗温润,却如同冰层下奔涌的暗河,带着洞穿世事的冰冷与掌控一切的笃定,清晰地回荡在寒风凛冽的战场上空:
“荆州……” 他微微一顿,羽扇虚指四方,仿佛囊括了脚下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无主之刃,纷乱如麻。”
他的目光再次抬起,这一次,如同实质般穿透了空间,落在了辕门之内,那个刚刚因弑主献弓而被暂时“入鞘”、此刻正按刀肃立、眼神深处依旧燃烧着野性火焰的魏延身上!也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未来可能出现的无数柄桀骜之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