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内敛、也更加危险的冰寒杀意。金旋被钉死的尸体,长沙突如其来的刀兵,像两块巨石压在他恪守的信义天平上,让那沉默的重量几乎凝成实质。
孔明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大堂侧门阴影处。松明的烟气在他素净的葛布深衣旁缭绕,羽扇依旧轻摇,仿佛眼前这尸山血海的修罗场,不过是棋盘上几枚被吃掉的弃子。他的目光,越过地上狼藉的尸体和血泊,越过狂躁的张飞和沉默的关羽,最终落在我脸上,落在我被血污覆盖的面容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潭。
“黄汉升,老而弥辣。魏文长,桀骜难驯。” 孔明的声音清朗如常,在这血腥弥漫的大堂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长沙兵锋正锐,意在趁我立足未稳,夺回江陵,震慑荆南。” 他羽扇的翎毛尖端,虚虚点向大堂之外,南方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未知,“此二人,非金旋可比。强弓硬弩,需以柔弦导之。”
以柔弦导之?我看着匾额上金旋那逐渐僵硬的尸体,看着袖口上那层粘腻的暗红。这满手的血腥,这被钉死的“忠义”,还有长沙城下那两张尚未谋面却已递来刀锋的面孔……血海尚未冷却,新的血浪已在南方的地平线上翻涌。
“军师,” 我开口,声音像是从沾满血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这‘柔弦’,当如何张?”
孔明羽扇轻摇,唇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跳跃的松明火光下,竟显得有几分莫测的深沉。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落在了舆图上那个被血染透的“长沙”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