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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混乱,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那粘稠的、如同实质般的死亡恐惧!那只死死抓住林默脚踝的、冰冷滑腻的手,在光柱扫过通风口内部的瞬间,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松!
就是现在!
林默感到脚踝上的钳制骤然消失!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借着身体被拖拽的惯性,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挣!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整个人从近三米高的通风口外沿,重重地摔进了招待所后院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垃圾的泥地上!
剧痛!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摔碎了!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昏死过去!但求生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死死支撑着他!他听到了招待所后门被撞开的巨响,听到了老板和老板娘愤怒的叫骂和逼近的脚步声!
跑!必须跑!
他挣扎着,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手脚并用地从冰冷肮脏的地上爬起来!顾不上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顾不上肩膀上被铁条划破、正汩汩流血的伤口,更顾不上那只被捏得几乎失去知觉、此刻却传来钻心刺痛的脚踝!他拖着一条几乎废掉的腿,像一道扭曲的影子,一头扎进了招待所后院外,那条更深的、如同迷宫般的小巷黑暗之中!
身后,是招待所老板夫妇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手电筒光柱徒劳的扫射。
身前,是无边无际、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北方小镇深夜的黑暗。
而在他身后那栋如同巨大墓碑的招待所二楼,那个被暴力掰开的、黑洞洞的通风口里。
一片染着暗红血迹的、廉价的塑料风车碎片,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管道深处。
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狼狈与徒劳。
新一轮的逃亡,在剧痛和更深的恐惧中,踉跄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