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市的深秋,风像裹了砂纸,刮在人脸上生疼。林默站在火车站破败的灰色天桥下,身上那件穿了五年、袖口磨出毛边的深色夹克,此刻薄得像纸,挡不住任何寒意。他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硬座票,目的地是地图上某个从未听过的、笔画繁复的北方小县城。那里,据说有他一个远得几乎只剩姓氏联系的堂叔,开着一家半死不活的小卖部。
失业补偿金?薄得像一层遮羞布。他离开学校时,几乎什么都没带。几件换洗衣服,一本翻烂了的专业书,还有兜里那台屏幕碎裂、彻底沉默了的手机——像一块冰冷的墓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碎裂的纹路硌着指尖,提醒着那场被彻底埋葬的噩梦。
火车站广场像个巨大的、嘈杂的垃圾场。裹着各色劣质棉袄的人流推搡着,拖着鼓囊囊的编织袋,空气里混杂着汗臭、劣质烟草和油炸食品的油腻气味。林默像个被遗弃的包裹,贴着冰冷的、贴满“专治淋病梅毒”和“重金求子”广告的墙根移动。他低着头,目光死死锁住自己那双开了胶的旧皮鞋鞋尖,仿佛那是他在这个疯狂世界里唯一的锚点。
“喂!看路啊!瞎了?” 一个拖着巨大塑料桶的壮汉狠狠撞了他一下,污浊的水溅到他裤腿上。林默晃了晃,没抬头,也没吭声,只是把身子往墙根的阴影里又缩了缩,像只躲避天光的蟑螂。
“神经病!” 壮汉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林默不在乎。骂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只想快点钻进那个散发着脚臭和泡面味的绿皮车厢里,把自己藏起来。藏到那个地图边缘的小县城去,藏到无人知晓的尘埃里。
他顺着人流,麻木地挪向那个巨大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进站口。铁栏杆冰冷,穿着不合身制服的检票员脸上只有程式化的不耐烦。轮到林默了,他把那张皱巴巴的车票递过去。
检票员接过票,低头扫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他。那目光,让林默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不是不耐烦,那是一种……奇怪的审视。像在确认一件物品的磨损程度。
“林默?” 检票员的声音平平的,没什么起伏。
林默喉咙里发出一点含糊的“嗯”声。
检票员没再说话,拿起旁边一个油腻腻的、缠着胶带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