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在晨雾中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双腿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钉在原地无法动弹。视线死死被那截断裂的腿骨和深褐色的麻绳吸住,无法挪开。麻绳的纹理在微弱的晨光下显得异常粗粝,上面深褐色的污迹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爸爸妈妈……他们当初离开,也是这样……突然、彻底、只留下无法理解的残骸吗?这个念头带着冰冷的绝望,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死寂被打破了。
不是声音,而是影子的移动。
浓雾深处,槐树周围的田埂上、小径旁,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如同从潮湿的泥土里钻出,又如同雾气本身凝聚而成。他们穿着村里最常见的粗布衣裳,颜色灰暗,几乎要与这青灰色的雾霭融为一体。
方念桥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
是村里的叔伯婶娘!有住村东头的李二叔,有常年在果园劳作的王婶,还有几个面孔熟悉却一时叫不出名字的后生……他们无声地围拢过来,步伐缓慢而僵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踩在湿泥上发出黏腻的“吧唧”声,单调地重复着,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个东西。
有的捧着颜色陈旧的粗陶碗,碗里盛着些浑浊的液体,散发着怪异的味道;有的则双手举着几根细长的、颜色惨白的手工香烛,烛泪凝固,烛芯乌黑,没有点燃,却莫名给人一种阴冷燃烧的错觉。他们围拢的圈子越来越小,将那棵挂尸的老槐树和树下惊恐的少女围在中心。
一张张平日里或憨厚、或木讷、或慈祥的脸,此刻在浓雾的笼罩和手中捧着的诡异器物的映衬下,都变得无比陌生。眼神是空洞的,没有愤怒,没有好奇,甚至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封的漠然。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方念桥的皮肤上,让她血液都快要冻结。
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这…这城里人是谁?为什么吊在这里?
无数个惊惧的疑问在脑海里炸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像一只误闯入冰冷蛛网的小虫,被无形的寒意和沉默的注视死死捆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