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骤然倾斜,卷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冰冷的恐惧瞬间浸透骨髓,压过了后背那撕裂般的痛楚。
陆沉舟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活!
他用尽残存的力气,身体里爆发出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蛮劲。
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向几丈外那道灰蒙蒙的江堤。
堤岸陡峭,布满了湿滑的乱石和纠结的水草。
他根本顾不上看路,只凭着本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般,任由自己翻滚着砸落下去。
噗通!
浑浊的江水带着泥沙的土腥味灌进他的口鼻。
沉重地压进肺腑,意识迅速沉向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下沉,不断地下沉
冰冷的水流拉扯着他,仿佛无数只来自冥府的手,要将他拖入永恒的寂静。
最后一点模糊的知觉里,是水面上方透过浑浊江水投下的惨白的光斑。
随后,便是彻底的虚无。
黑暗的潮水缓缓退去。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极其清洌干净的气息钻入鼻腔。
像初春深山融化后的第一捧雪水,带着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
紧接着是触觉。
身下传来一种奇异的柔软和支撑感。
那不是他熟悉的铺着冰冷席子的硬榻。
指尖下意识地微微动了动。
触到身下垫着的织物,细密、光滑,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丝线织就。
眼皮沉重得像坠着铅块,他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柔和的光线涌入,并不刺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他躺在一间极为宽敞的木屋里。
屋顶很高,由粗大的带着天然弯曲弧度的原木构成骨架。
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青黑色的某种长草,铺叠得异常整齐。
墙壁也是厚实的原木,未经多少斧凿,保留着树木天然的纹理和色泽。
屋内的陈设简单到了极致。
除了身下这张宽大铺着奇异织物的矮榻,只有角落处一张同样由原木拼成的矮桌。
桌上放着一个粗糙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