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还是七八点钟,庆幸自己没有夜盲症,还能看得清。
月光像把豁了刃的银刀,将龟裂的田地割成无数碎片,山头上成片枯黄的枝桠簌簌作响。
曾经夜晚莫名的鸟叫消失殆尽,徒留下满是死寂的山林。
得亏是清河县有着一条赖以生存的大河,勉强支撑了小半年,如今也是干涸无比。
存粮吃光了就吃家畜,这些吃光了就去挖野菜、树皮、草根、混合糠麸充饥,甚至柳叶、槐叶都被煮食,凡是只要能看见的植被,不管有毒没毒全部洗劫一空。
等到这些都吃光了,仅有无法消化的观音土,哪怕是食后腹胀致死,也有人前赴后继。
村外的三十里外的土坡上。
披头散发的妇人正用石片使劲地刮槐树皮。
仔细看去,她右臂早就空空如也,月光照过一旁的小儿露出畸形的身躯。
“娘,饿。\"
带着哭腔的童音刺破死寂。
妇人饿得浑身打颤,扯开衣襟,干瘪的濡房上布满紫斑,瘫软在地眼神空洞。
嘴里呢喃着:“吃吧,吃吧”
“明天娘去把人市把左手卖了,你就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