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爆裂一声,映得褚色书案上的水笔尖都在颤抖。
“慢慢讲,莫慌。”砚台里半寸未干的松烟墨被震得泛起涟漪。
原来用膳毕后,李晴晴约了城中表姊同游街市,瞧见东市新开的苏式绸缎铺,便拐进去试了半日妆花缎。出铺时分,对面三个膀大腰圆的店伙计,腰悬水火棍,拦在朱漆门前。
“晴哥儿素来胆大,”来人呜呜哽咽,“她故意挺挺酥胸喝道:敢问诸位壮士意欲何为?”
领头那汉子眉间卧蚕被横刀疤割断,虎口把着铁算盘,瓮声瓮气:“小店失窃了胭脂水缎,烦劳二位娘子随我去后堂对证。”
林彦秋抚着颌下青须冷哼,江南女儿家自幼练就的嘴皮子,原该占尽上风。
只是这临安城吴侬软语如珠玉落盘,她们江淮官话听来总带三分侉气。那店伙计瞧出破绽,当下就黑了脸,二话不说把人架进后院柴房,竟是要摆个下马威。
“我与阿姊急得团团转,满心只想着找你,哪还记得鸣冤鼓!”
话音未落,林彦秋已趿着皂靴掀帘而出。
夜露打湿了竹影,他踩着青石板一路奔到驿站,唤起睡眼惺忪的马夫:“备我的照夜白,临安东市的苏锦缎庄,半个时辰内定要赶到!”
马蹄踏过虹桥时,远处城门楼上正敲响二更的铜锣。
“林主簿,莫慌。”
陈舒窈正扶着娘亲杜氏试戴云锦霞帔,见信鸽突至,忙把翠玉步摇插回乌云似的发髻,掀开湘妃竹帘低声道。
“小贼精,啥事?我正陪阿娘挑衣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