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林公子,”赵彭程摸出桑皮纸折扇轻摇,“我打束发总角时就盯着舒窈了。记得那年上元灯会,我还扮作书生递过绣着蜘蛛的花笺,可她光顾着逗池子里的金鲤。”
林彦秋嘴角扯出一抹疏离的弧度,他的目光掠过驿站屋檐下风干的艾蒿,落在青石板缝隙里探头的野菊上:“赵兄岂能不知,舒窈姑娘向来敬重礼法,最是不愿旁人插手私事。”他轻抚腰间嵌纹的烟荷包,动作不疾不徐。
赵彭程的瞳孔骤然收紧,却见林彦秋转身拂袖走向门口,月白竹节纹直裰在风中漾起细碎褶纹,恰似太液池中蜻蜓点水。
他攥紧手中折扇,乌木扇柄上暗刻的“缙绅留步”四字,此刻烫得他指尖发疼。
当林彦秋再次出现在客栈灯笼微黄的光晕下时,赵彭程正捧着青瓷茶盏独自品茗。桌上半只蜜饯金桔旁,放着从马鞍荷包里摸出的鎏金银牌,上面“奉天巡检”四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赵彭程将瓷盏放回茶托,发出清脆的轻响:“林公子去得快,倒让我想起吴城一句老话说。”
“妙玉总藏深巷,桃蹊偏喜武陵人。\"
林彦秋抬眼,透过檐下悬挂的干葫芦风铃,看见远处漕运码头的火把渐次点亮,倒映在春波门外的运河里,如是谁家遗落的星子。
“赵兄此言差矣,”他轻挑眉梢,“在下听闻吴中旧俗,巷尾裁缝铺的丈青缎,只有肯下剪子的人方能带走。”
茶盏中的涟漪尚未平复,赵彭程却已察觉到这场寒暄背后,明月松间照般的清冷疏离。他知道,这趟江南行,结交这位从京城带着任命而来的青年,怕是要比说服陈舒窈更费周章。
林彦秋在驿站前已候多时,陈舒窈慢半拍地从帷幔后探出头,粉面上犹染着桃花春色,只那浮翠流丹的晕色,便平添三分勾魂摄魄的妩媚。两弯似蹙非蹙的倩影眉下,一双剪水秋瞳恰似春水初融的澄湖,荡漾着令人心旌摇曳的粼粼波光。
赵彭程恰在此时抬眼望来,视线竟滞在她周身半晌,手中把玩的桑皮纸折扇险些跌落。
当陈舒窈袅袅娜娜掠过林彦秋身畔时,朱唇轻启,吐出的语声却比雨丝更柔细:“害人精!”
林彦秋正欲抬手抚额,脑中却似被混沌迷雾绕了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