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门前,慕容卿璃转身欲言,却见四人同时开口:
“陛下早些歇息——”
话落,四人相顾愕然。张逸风挠头大笑,伽蓝耳尖通红,楚墨尘别过脸去,苏念辞推眼镜的手竟将镜片戴反了。慕容卿璃看着他们各异的神情,忽然伸手,替楚墨尘正了镜片,拍了拍张逸风的肩,理了理伽蓝的大氅,最后握住苏念辞冰凉的指尖:“雪夜路滑,都早些回去。”
四人均是一震。张逸风的笑声忽然卡在喉间,化作一声笨拙的“嗯”;伽蓝的胡琴险些落地,琴弦在雪夜里划出一声清亮的泛音;楚墨尘的护心镜剧烈发烫,几乎要灼伤胸口;苏念辞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颤抖,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陛下掌心这么凉,臣……给您焐焐。”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慕容卿璃却觉得周身暖如春日。她看着眼前四人,看张逸风耳尖的红,伽蓝眼中的光,楚墨尘紧握的拳,苏念辞颤抖的指尖,忽然明白有些情愫早已如地下的根系,在不知不觉中盘根错节,生长得无比繁茂。
“好。”她轻声应道,任由苏念辞握着自己的手,任由张逸风将披风又紧了紧,任由伽蓝的胡琴凑近了些,任由楚墨尘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雪地上,四人的脚印围绕着她的脚印,踩出一个紧密的圆圈,如同情网的形状,将所有的风雪都挡在外面。
屋内,暖炉的火还在烧着,照亮了桌上四方叠放的帕子。慕容卿璃忽然想起伽蓝手稿里的话:“爱有三十四种写法,却只有一种形状,那就是——当你看向我时,我也正看向你。”
雪粒子扑打窗棂的声响渐弱,慕容卿璃却在苏念辞掌心的温度里感受到春日般的灼烫。张逸风的披风带着他独有的狼眼草气息,伽蓝的胡琴泛音里藏着未唱的情诗,楚墨尘护心镜的冷光此刻也化作绕指柔肠。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在雪夜里清晰可闻,却见四人眼中倒映着同样的火光,比暖炉更炽热,比星辰更明亮。
“陛下……”伽蓝的声音裹着胡琴的颤音,在雪夜里散开,“臣曾以为,胡琴只能奏粟特的调,直到遇见陛下,才知中原的宫商角徵羽,也能在弦上开出花来。”他的手指抚过琴弦上的银铃,那是她亲手所系,“就像这铃铛,本是中原的物件,如今却成了胡琴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