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得要滴血。
慕容卿璃停在寝殿门前,烛火将她的影子与四人的影子编织成一枚完整的玉佩形状。她伸手触碰影子里伽蓝的胡琴,指尖掠过琴弦时,廊下真的传来一声轻响。张逸风忽然直起身子,粗糙的手掌揉了把脸:“陛下快歇着,张某替您守夜。”楚墨尘单膝跪地,护心镜磕在青砖上发出清响:“臣等随时候命。”伽蓝的胡琴终于奏完那支未完的曲子,尾音融入更漏声,化作一句粟特语的低语:“愿你的梦境如丝绸般平顺。”
她推门而入,暖黄的烛火瞬间将她包裹。案头的台灯仍亮着,灯罩上的碎玻璃在墙上投下四人的剪影。慕容卿璃伸手抚过灯罩,触到张逸风刻的狼首、苏念辞描的兰亭、楚墨尘嵌的碎镜、伽蓝缠的琴弦,忽然轻笑出声。原来情丝从来不是束缚,而是如这台灯的碎玻璃,各自闪耀却又共同发光,将孤独的夜照亮成璀璨星河。
窗外,情网之树的根系在月光下舒展,深深扎入中原的厚土与粟特的黄沙。慕容卿璃吹灭烛火,黑暗中却见四人的影子依然映在门上,像四棵永远不会倒下的树,为她挡住所有风寒。她摸到枕边的双鱼玉佩,四种文字在掌心微微发烫,忽然明白所谓“生死与共”,从来不是誓言,而是无数个日夜的相守,是刀光剑影里的护佑,是朝堂纷争中的信任,是连呼吸都同步的默契。
风穿过窗棂,带来远处的更鼓声。慕容卿璃躺在床上,听见张逸风在廊下踱步的声音,苏念辞翻书的声音,楚墨尘调整令牌的声音,伽蓝拨弦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成一首无字的曲子,比任何情诗都要动人。她闭上眼,梦见自己站在情网之树下,四根不同颜色的丝线从树上垂下,分别系着狼首、毛笔、护心镜与胡琴,而丝线的另一端,紧紧握在四个笑意温柔的人手中。
“生生世世。”她在梦里轻声说,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情网已织,心意相通,纵有前路荆棘,又何惧之有?毕竟,她从来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