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的未央宫浸在一片琥珀色的灯海里,九曲桥栏雕着的二十四节气图被宫灯映得发亮,流觞溪的春水载着千盏莲花灯,宛如银河碎了满池。慕容卿璃身着重绣的鹅黄襦裙,外披蝉翼纱罗,裙裾上的并蒂莲纹用金线勾边,行走间如波光粼粼。她鬓边的波斯琉璃花轻轻颤动,十二片花瓣分别嵌着猫眼石、月光石与天河石,随步伐流转出波斯占星术里的“命运之轮”轨迹,那是伽蓝耗时半年为她定制的“星轨之花”。
“陛下,兰汤已备好了。”苏念辞跪坐在雕花矮几前,金盆里的兰汤浮着晨露采摘的玫瑰、茉莉与铃兰,水面还漂着七颗饱满的荔枝——取“宜子”之意。他执起银匙,先舀汤浇在自己掌心,试温后才轻轻泼在她发间:“《荆楚岁时记》言‘祓禊者,去宿垢疢,为新洁也’。”他的指尖划过她耳后,那里有颗极小的朱砂痣,是他昨夜用波斯朱砂笔点的,形状竟与他书房里的“心”字碑拓片分毫不差。
张逸风抱着酒坛晃到溪边,酒坛上“醉里挑灯看剑”的刻字被他磨得发亮:“这般斯斯文文的,哪像打仗痛快!陛下,待张某替您斩了黑巫狗头,再陪您痛饮三百杯!”他踉跄着踢倒流觞杯,却被楚墨尘袖中飞出的银针稳稳接住。暗卫首领的藏青锦袍下,护心镜换了新的麒麟纹,边缘用她旧朝服的云锦包边,针脚细密如星——那是他躲在暗卫司整整三夜,用放大镜缝的。
伽蓝的胡琴突然迸出一串银铃般的音符,奏的是粟特婚礼上的《幸福曲》。他单膝跪地,弯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刀柄上的龙凤纹与她腰间双鱼玉佩相触,发出清越的共鸣。“陛下可知,在我的家乡,男子若向女子献舞,需用弯刀削下自己的一缕头发,系在女子衣上。”他手腕翻转,刀刃掠过耳侧,墨发飘落,缠在她裙裾的并蒂莲纹上,“臣的胡琴,从此只为陛下的心跳而奏。”
殿外突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子时三刻。慕容卿璃看着阶下四人:苏念辞正用狼毫在锦帕上补画流觞溪的景致,笔尖却在“情”字右下方多勾了一笔,成了个隐秘的“伽”字;张逸风歪头盯着她鬓边的琉璃花,忽然伸手替她扶正,指尖却在花瓣上悄悄按了个酒渍手印;楚墨尘立在廊下,护腕上的云锦与她的纱罗不经意间相蹭,像两片云轻轻触碰;伽蓝拨弄琴弦,弦上的鲛绡带扫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