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紫宸殿檐角的铜铃被春风拨响。慕容卿璃斜倚在龙椅上,看苏念辞跪在丹陛前调试新制的青铜漏刻。他月白袖口挽起三寸,露出腕间她亲赐的缠枝金镯,指尖沾着朱砂,在刻度盘上补描“辰初”二字。
“陛下,这改良后的‘日晷漏’可同时显西域十二时与中原十二辰。”苏念辞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待伽蓝的通商币铸造完毕,便可在胡商坊设此漏,免去时辰换算之争。”
“念辞总能想到朕想不到的。”她将茶盏推至唇边,却被张逸风伸手截下,“小心烫。”那只覆着薄茧的手替她吹了吹茶汤,铠甲上的鎏金凤凰随动作轻晃,与她腰间的凤纹玉带扣相映成趣。
殿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楚墨尘如夜枭般掠上飞檐,转瞬又落在御案前,黑衣下摆沾着未化的春雪:“陛下,河西急报。”木匣打开时,露出半卷染血的密信,他指尖抚过封口的火漆印,“送信暗卫被埋伏,胸骨插着鹤羽卫残党的雕花匕首。”
慕容卿璃的指尖骤然收紧,茶盏在案上磕出轻响。艾尔迦从袖中抽出西域地图,铺在龙椅前的金砖上,孔雀石镇纸压着疏勒城标记:“鹤羽卫余孽勾结大食商队,欲在互市开市那日——”他用银簪尖戳穿于阗国位置,“劫走朝贡的汗血宝马。”
“找死。”张逸风按剑的手青筋暴起,鎏金护腕擦过慕容卿璃膝头,“末将请命带三千玄甲军——”
“不可。”她按住他手背,感受到铠甲下的滚烫体温,“河西刚经战乱,百姓见兵戈必生恐慌。”目光转向楚墨尘,“暗卫能否在三日内查清埋伏点?”
“可。”楚墨尘单膝触地,指尖掠过她裙摆的忍冬纹刺绣,“但需伽蓝大人提供大食商队的香料运输路线——他们惯以乳香掩盖铁器气味。”
艾尔迦闻言轻笑,从腰间摘下双鱼纹香囊,倒出半把深褐色颗粒:“这是撒马尔罕的没药碎末,混在骆驼饲料里能让蹄印减重三成。”他捻起一粒,用波斯语在地图背面标注,“商队若走沙狐岭,必经此三处隘口。”
苏念辞忽然握住漏刻的青铜链条,指节因用力泛白:“陛下,臣请随暗卫同去。胡商坊开市在即,若让西域诸国见我朝连互市都护不得——”他喉结滚动,“恐失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