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物件,同沈典御告别,去荒亭牵了马,往山下去。
崔景湛则独自一人,倚在肃正堂的主位里头,眼神空洞。
清明时节,旁人祭祀先祖,携家带口踏青游玩,好不热闹。
唯独他,向来不屑此事。
相反,他心头只有恨意涌上。
当年崔家出事,满门被灭,尸骨无存。他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子,这些年辛苦隐瞒身份,崔家的衣冠冢与牌位,他不屑沾染分毫。
只是彼时,他还是幼童,虽同阿爹不亲,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可他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对阿爹的敬意,他总肖想,会不会有一日,阿爹认下他,他不再是别人口中的“野种”,他也能一手拉着阿爹,一手拉着阿娘,一道去看灯会,猜灯谜……
一把大火,烧光了他所有的念想。
最需要爱护之时,他最爱的娘亲,留下一纸遗书,狠心扔下他一人,跳河轻生。
他记不得,他沿着河边究竟走了多久,直到昏倒,又被雨淋醒,他也没有寻到娘亲的尸身。
良久,他眸中显出隐隐杀意。既然不认他,不爱他,不在乎他,为何要带他来到这世上?他掏出那把乌金柄匕首,一刀,又一刀,缓缓往桌上扎去,嘴角露出阴郁狠厉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卒子回禀,说顾青求见。
崔景湛面露些许错愕,御酒案可还有纰漏,难道被他察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