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京城的长街已渐归寂静,唯有几盏昏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得青石板路上影影绰绰。承泽与铁柱自李府归来,心中虽有波澜,却皆沉默不语。约莫一炷香工夫,二人转入一条僻静小巷,巷尾处,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伫立于幽暗之中。门前无匾额,亦无守卫,只一株老槐树斜倚墙角,树影婆娑,似在低语着什么。
铁柱上前叩门,三长两短,节奏分明。片刻后,门内传来低沉回应,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一名灰衣老仆探出头来,见到承泽,微微一躬身,低声道:“殿下,大人已在内厅相候,诸位亦已到齐。”承泽颔首,迈步而入,铁柱则识趣地留在门外,与老仆一道守着院门。
宅院内并无奢华之气,青砖灰瓦,院中仅一泓小池,几株修竹随风轻动,透出一股清冷肃杀之感。承泽穿过回廊,推开内厅之门,一股暖意迎面扑来。厅中灯火通明,十数人围坐于一张宽大紫檀长案旁,案上摊着几卷书册与一副京城地形图,气氛凝重如水。厅中之人见到承泽入内,目光齐齐投来,或审视,或疑惑,或隐含期待,种种神色交织,令人心头微沉。
坐于主位之人,正是李鸿章。他身着深青长袍,头戴乌纱帽,面色沉稳如山,手中一柄折扇轻轻敲着案面,目光扫过承泽,微微点头道:“宸公来得正好,诸公等候已久,坐下吧。”承泽拱手一礼,于李鸿章右手下首落座,目光环视一周,厅中诸人虽多为生面孔,但气度皆不俗,显然皆是改革派中举足轻重之人。
厅中另一侧,龙飞与苏樱并肩而立。龙飞着一袭玄色长衫,腰间悬挂一柄古朴长剑,气势沉凝如渊,目光虽平静,却隐隐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苏樱则一身素雅青裙,外披轻纱,眉目清丽,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似对厅中气氛了然于心。她与龙飞对视一眼,皆未言语,只各自寻了座位坐下。
李鸿章轻咳一声,打破了厅中短暂的沉寂,沉声道:“诸公,今夜相聚,非为私宴,乃因朝堂局势已至悬崖之边,不得不议一议对策。老夫受诸公所托,主持此事,今日便直言不讳:保守派以弘方为首,勾连‘覆海会’,意欲拥立三皇子为储,其心可诛。然朝中中立之臣尚多,若我等不早做筹谋,恐大满江山尽落宵小之手。”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有震动,几人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