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去药铺抓五钱朱砂,让他吞下去。装疯!只要他胡言乱语,那陈二狗的案子就死无对证!」
李焕跪在崔府祠堂时,手里的朱砂包烫得他掌心发疼。
供桌上崔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泛着冷光,他想起陈二狗坟前的白幡,想起那封绝笔信里的「五百两」,喉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外公,这是要我的命啊……」
「住嘴!」崔明远的拐杖重重敲在砖地上,「你是崔家嫡孙,崔家的名声比你的命金贵!」
当夜,李焕就开始翻着白眼撞墙,嘴里喊着「有鬼!陈二狗来找我了!」孙大夫摸着他的脉,指尖微微发抖——他早收了崔家二十两银子,此刻却听见自己说:「这是癔症,疯得厉害,怕是治不好了。」
消息传到县衙时,宋明允正用写板和阿秀对暗号。
阿秀指着写板上「装疯」两个字,眼睛瞪得溜圆。
他笑着点头,提笔写:「真疯?假疯?一验便知。」
第三日清晨,县衙门口的鼓被敲得震天响。
宋明允坐着软轿,由阿秀举着写板引路,后面跟着扛着药罐的张老三,浩浩荡荡往崔家祠堂去。
百姓像潮水似的跟着,有人举着陈二狗的画像,有人喊着「还我公道」,把崔家朱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崔公,借贵祠堂一用!」张老三扯着嗓子喊,声音都破了音。
崔明远颤巍巍开了门,白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宋县令这是何意?」
宋明允指了指祠堂正中央的「德被乡邻」金漆大匾,又指了指地上的案几。
阿秀举着写板上前:「审疯案,在匾下。」
李焕被拖出来时,头发乱得像鸟窝,嘴里还流着哈喇子。
宋明允冲张老三使了个眼色,张老三立刻拎起药罐,「咕嘟咕嘟」往李焕嘴里灌生豆浆。
「你、你这是作甚!」崔明远扑过来要拦,被百姓七手八脚架住了。
李焕被灌得直咳嗽,突然「哇」地吐出团黑红的东西——是混着血的朱砂。
他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外公逼我做的!我不想害人!陈二狗的卷子是我换的,朱砂也是他让我吞的……」
祠堂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