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清风客栈的灯笼都喘不过气。
宋明允踩着青石板跨进门槛时,鞋跟磕在破门板上发出\"咔嗒\"响——这破相的门板倒像面镜子,映出他眼底的冷光。
\"李焕住哪间?\"他甩了甩腰间银勺,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
赵捕快早攥着客栈登记册凑上来,灯笼光在纸页上一跳,\"西厢房第三间,窗下有株歪脖子老槐的。\"
老槐的影子在墙上爬得像条蛇。
宋明允抬手敲窗,没等里头应门,屈指一弹银勺。
那柄三寸长的银器\"叮\"地撞在窗棂上,木片飞溅间他已翻身跃进房里。
\"宋宋大人?\"李焕正蹲在桌前填诗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团墨迹,像块没擦净的血渍。
他手里的狼毫\"啪嗒\"掉在地上,锦缎马褂下的脊背直打颤。
宋明允没接话,弯腰用银勺轻刮砚台边缘。
银器划过之处,薄如蝉翼的墨垢粘在勺沿,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这墨不对。\"他指尖蘸了点水抹在墨垢上,凑到鼻端嗅了嗅,\"普通松烟墨带松脂香,这味儿像烧过的指甲。\"
\"小的小的用的是徽墨\"李焕喉结上下滚动,伸手要去捂砚台。
宋明允反手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徽墨里掺川乌根皮?
昨儿义庄那药农,就是挖这玩意儿中了毒。\"
\"张老三!\"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后脚跟进的张老三正掀着床底的青砖,听见叫声应了声\"在\",手腕一翻抖出半截麻袋。
干枯的褐色碎屑簌簌落了满地,混着股刺鼻的土腥气。
\"川乌根皮!\"张老三翻着怀里的《洗冤集录》直搓手,书页被他抠得卷起毛边,\"您瞧这纹路!
和墨房筛子里的残料一模一样!\"他蹲下来捏起撮碎屑凑到鼻尖,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乖乖,这味儿冲得人脑仁儿疼!\"
赵捕快早拎着掌柜的后领搡进来。
那掌柜的胖脸涨得像块发酵的面团,额角汗珠子直往下滚,\"客官您可别冤枉好人,小店向来哎呦!\"赵捕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