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早就得了信儿,把酆晏兮酒后失态、竹筒倒豆子般吐露心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言悦。如今这局面,想瞒也瞒不住了。
酆晏兮没吱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乌黑的发丝蹭着言悦的衣裳,悉悉索索地响。
“自我记事儿起,心里头……就只有表哥,”她顿了顿,声音细若蚊蝇,“这些年,从未变过。”
她缓缓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得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潭,里头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
“我打小儿……就一个念想,便是……能嫁与他为妻。”
说到这儿,她眼里闪过一丝极微弱的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儿,嘴角也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言悦看着她,心头泛起一阵阵的酸楚,忍不住又问:
“那他……可知道你的心思?”
酆晏兮沉默了。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要被屋里的暖气融化掉:
“表哥……那般聪慧,怎会不知?”
她抬起眼帘,看向言悦,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嘲,
“只是……表哥他,待我总是冷冷清清的。我明白……这是他在推拒我。”
言悦心里咯噔一下。
这傻丫头,原来一直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小时候……还好些。”
酆晏兮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转瞬即逝,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
“可等我大了些,他便开始躲着我。不只是躲我,他待谁……都冷冰冰的。”
言悦心头一沉。
这怕不是身子坏了,连带着心也跟着坏掉了吧?
看来,外头那些关于霍辰的闲言碎语,并非空穴来风。
也是,正值壮年的男人,突然遭了这种罪,性情大变也是人之常情。
她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姑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还小,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有些事儿,瞧着光鲜,里头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