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墟的白天,是另一种形式的黑夜。
云黯在破败屋檐的阴影里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空气裹着霉味与昨夜未散尽的烈酒气息,沉重地压进肺腑。窗外,狭窄的泥泞巷弄扭曲着伸向远处,灰蒙蒙的雾气低垂,像一块裹尸布,将那些歪斜的棚屋、污迹斑斑的土墙,以及墙上不堪入目的涂鸦,都浸泡在一种令人窒息的黏腻里。远处,黑蛟帮那栋用粗粝黑石垒起的塔楼,如同蹲伏的巨兽,在雾气中只显出一个压迫性的轮廓,顶端悬挂的黑色蛟龙旗无精打采地垂着,却散发着无形的威慑。
杂乱的脚步声、凶狠的咒骂、隐约的器物撞击声,顺着潮湿的风断续飘来,那是黑蛟帮势力范围内每日上演的序曲。声音的源头,就在两条巷子外——黑蛟帮控制下的一处小型“货栈”,名义上堆放些寻常矿石、兽皮,实则是其爪牙盘剥底层散修、处理“杂务”的巢穴,也是云黯今日的目标。
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滑下栖身的破梁,落地时,足尖点地,连灰尘都未曾惊动。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布短褐,完美地融入幽墟白日里灰败的底色。他佝偻起背,让肩膀显得单薄无力,眼神刻意涣散,模仿着那些被生活压垮、只求苟活的底层散修模样,一步一拖地汇入巷弄中稀疏的人流。
“听说了吗?‘黑鼠’那事?”一个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从旁边一个半塌的窝棚里飘出,“他那点家底,被人掏得比狗舔过的碗还干净!听说连藏床板缝里的几块下品灵石都没了影儿!”
“活该!那烂心肝的玩意儿,坑了多少人!”另一个声音带着快意,“就是不知哪位好汉动的手?一点风声都没漏,真神了!”
“神?嘿,我看是惹上真煞星了!听说现场就留了片沾了墨的鸟毛…‘夜枭’?这名字够邪性…”
“夜枭…”窝棚里传出吸冷气的声音,“管他夜猫子还是夜枭子,能收拾黑鼠,就是好汉!最好把那‘黑泥鳅’的爪子也剁几根下来!”
“嘘!要死了你!”同伴惊惶地打断,“让黑蛟帮的狗听见,还想活到天黑吗?最近他们跟血狼会那边,火气可大着呢!”
“对对对…”声音瞬间小了下去,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议论。
“火气大?”云黯浑浊的眼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