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人。他全身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增生的角质,眼睛浑浊一片,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根不知来源、布满咬痕的腿骨。当云黯的目光扫过他时,那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云黯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沾着骨髓碎屑的牙齿在幽光下泛着惨白。
云黯收回目光,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融入骸骨的阴影。他需要信息。骨屋区虽贱,却是幽墟底层最真实的缩影,流言蜚语如同污水里的气泡,不断冒出、破裂,又不断再生。他需要知道“黑鼠”失窃的风吹草动,需要了解“黑蛟帮”的动向,更需要摸清这幽墟的脉搏,找到下一个可能的猎物和安全的销赃渠道。
推开作为“门”的、一块腐朽了一半的扇形骨板,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恶臭扑面而来。狭窄的“街道”是由各种巨大骸骨和深陷的泥泞勉强构成,污水在低洼处汇聚成粘稠的墨绿色水洼,冒着泡。形形色色的“居民”如同泥沼里的爬虫: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修士,脸上布满了诡异的脓疮,正用仅剩的三根手指,从一个刚倒毙不久的尸体怀里摸索着什么;几个眼神凶狠、脸上刺着简陋黑色蛇形刺青的汉子(黑蛟帮的最底层喽啰)粗暴地推开挡路的散修,骂骂咧咧地穿过人群,目光像秃鹫般扫视着两旁;一个穿着几乎无法蔽体的破烂皮裙、脸上涂抹着廉价荧光粉末的女修,用空洞的眼神招揽着生意,声音嘶哑;更多的,是那些眼神麻木、佝偻着身体、在泥泞和骸骨间艰难跋涉的散修,他们是幽墟这座黑暗森林最底层的苔藓,随时可能被踩碎、吞噬。
云黯拉低了兜帽,将大半张脸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步履自然地汇入人流,如同水滴融入污河。他走向“烂泥巷”的方向,那里有几家勉强能买到最劣质丹药和食物的铺子。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几个散修聚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份惊惶。
“…听说了吗?‘肥鼠’的窝被人掏了!”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汉子声音发颤。
“活该!那王八蛋坑了多少人?”另一个声音带着快意,随即又紧张起来,“可…可那是黑蛟帮罩着的!‘黑泥鳅’(黑蛟帮底层对某个小头目的蔑称)能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听说那贼干净利落,连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