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啸天高踞主位,将下方的一切细微互动尽收眼底。他看似随意地品着杯中灵酒,实则神念如蛛网般笼罩着整个大殿。云黯饮下问心酒后的“醉态”,厉刑倒茶时那极其短暂的凝滞,云黯传递记忆碎片时精神力的微弱波动… …都没有逃过他的感知。他嘴角噙着的那一丝温和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眼神却愈发幽深难测。是真是假?是这杂役天赋异禀神魂坚韧,还是… …他体内真有什么东西能抵御问心之力?楚啸天的手指在宽大的袍袖中,轻轻捻动着一枚冰凉的银针,针尖在袖内黑暗中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寒芒——那是他方才在问心酒斟出前,悄然探入酒壶验毒之物。
“宗主…”云黯摇摇晃晃地扶着案几边缘,试图站起来行礼告退,身体却软绵绵地再次跌坐回去,醉眼朦胧地看向楚啸天,口齿不清地哀求,“弟子…弟子实在…不胜酒力…恐污秽殿堂…求…求宗主开恩…容弟子告退…”
楚啸天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片刻后,才宽容地挥了挥手:“也罢,既如此,便下去歇息吧。厉刑,遣人送他回去。”
“遵命。”厉刑微微躬身。
两名身着灰衣、面无表情的执法堂弟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烂醉如泥”的云黯。云黯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两人身上,头颅深垂,发出粗重而含糊的鼾声,任由他们将自己拖离席位,脚步踉跄地朝着灯火通明的大殿侧门挪去。暖玉地面光可鉴人,映出他拖沓摇晃的身影。
就在云黯的身体即将被拖出那扇描绘着祥云仙鹤的巨大殿门阴影的刹那,一股冰冷、凝练、如同实质的意念,如同贴着地面无声游走的毒蛇,精准无比地钻入他的耳中,直接刺入他的识海最深处!
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几乎要冲破冰封的滔天恨意,赫然属于厉刑!
“我知道你是谁。”
“但我的仇人…是楚啸天!”
云黯的身体在两名执法弟子手中猛地一僵!那极度的僵硬只持续了万分之一刹那,快得连架着他的两名弟子都毫无所觉。醉酒的鼾声依旧含糊地从他喉咙里挤出,仿佛只是无意识的梦呓。但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厉刑!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