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声模糊的咕哝,仿佛醉得更加厉害。但就在他头颅低垂,额发遮住眼眸的瞬间,瞳孔深处猛地一缩。厉刑…他在这个时刻传递这个信号?他究竟要做什么?是宗主授意的试探,还是…他真的站在自己这边?无数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朱雀密匙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得更加湍急,灼热的气息几乎要透体而出。
“厉堂主…倒茶…也这般…威风凛凛…”云黯醉醺醺地嘟囔着,舌头似乎都大了,伸手去够茶杯,动作笨拙,指尖“不经意”地扫过厉刑执着茶壶的手腕。就在这肌肤接触的万分之一刹那,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意念,如同最细的银针,顺着接触点猛地刺入厉刑的识海!
那并非攻击,而是一段被精心编织、扭曲过的记忆碎片——
… … 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冒着青烟,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小小的身体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按在残破的供桌之下,缝隙外,是漫天泼洒的血雨,是此起彼伏、戛然而止的惨叫。视野剧烈晃动,只能透过狭窄的缝隙,死死盯住庭院中心那个唯一清晰的身影: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背对着他,正缓缓从一具尚在抽搐的躯体上拔出滴血的弯刀。那背影如山岳般沉重,带着毁灭一切的煞气。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窥视,微微侧头,露出小半张被狰狞鬼面具覆盖的脸孔,面具的眼洞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炼狱之火,冰冷地扫过供桌的方向… …紧接着是剧烈的颠簸,仿佛被人扛在肩上飞速逃离,那猩红的目光在记忆中无限放大,成为一片吞噬一切的血色深渊… …
这段记忆碎片充满了孩童视角的极致恐惧和扭曲感,核心指向一个明确的目标——血煞宗!那猩红的鬼面,那毁灭的背影,清晰无误地将灭门的元凶烙印在血煞宗身上!
厉刑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万分之一瞬,倾倒的茶水在杯中荡起一圈涟漪。他脸上依旧冷硬如铁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波动。他直起身,将茶壶放回侍者托盘,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意念传递从未发生。
“好好醒醒酒。”厉刑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落在云黯醉态毕露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囚犯般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