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提着羊角灯,蟒纹官服在风里翻卷:\"姑娘这是要掀了宫墙?
陛下刚歇下,你\"
\"高公公。\"苏婉儿翻身下马,直接攥住他手腕,\"范阳闭城了。\"
羊角灯\"啪\"地掉在地上。
兴庆宫的偏殿里,玄宗裹着鹤氅坐在胡床上,烛火将他眼角的皱纹照得更深了。\"你说房宿星暗?\"他盯着苏婉儿摊开的《星轨策》残页,\"可司天监前日还报说星象平和。\"
\"司天监看的是表象。\"苏婉儿跪在毡毯上,袖中残页被攥得发皱,\"陛下试想,安禄山辖下三镇,范阳是根本。
他闭了城门,不是防外敌,是防朝廷的耳目——您派去的张九皋还在路上,他却急着封城,这是要做什么?\"
玄宗的手指叩着胡床扶手,一下,两下,第三下时突然顿住:\"你昨日还说要派使者查军械,今日就说他要反?\"
\"臣女不敢断言。\"苏婉儿向前跪了半步,\"但臣女敢赌——若范阳十日内不启城,不向朝廷解释闭城缘由,那便是反兆已现。
此时若再等,便是坐等安禄山先发制人!\"她抬头,目光灼灼,\"陛下,河北道今年蝗灾,百姓本就缺粮。
安禄山若开仓赈粮收买人心,再封了城门到那时,他的十五万边军,就真成了割不断的反骨!\"
殿外传来更漏声,三更了。
高力士突然插话:\"陛下,老奴记得,苏姑娘去年用治蝗术救了河南道,星象之说虽玄,她的话倒可信三分。\"
玄宗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
夜风吹得烛火摇晃,他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你说要派使者去平卢、河东。\"他转身,\"为何是那两镇?\"
\"平卢节度使贾循是安禄山旧部,却与他有隙;河东节度使崔乾佑虽受安禄山拉拢,但其子在长安为质。\"苏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这是两镇将领的家眷住址、往年俸禄明细,还有贾循爱喝剑南春,崔乾佑的夫人信佛——陛下若派能言善辩之臣,许以厚利,许以保全家人,他们未必会死心塌地跟着安禄山。\"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