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是苏氏商行花了半年时间整理的,连赵州仓的霉麦数量都标得清楚——当然,真正的核心数据早被她用密语替换了,明眼人看是诚意,有心人细查倒成了烟幕弹。
\"把信交给陈九思。\"她吹干墨迹,将信笺和清单卷进竹筒,\"让他扮作商队随从,明日辰时前务必送到范阳驿。\"
春桃接过竹筒时,指尖触到苏婉儿的手背——烫得惊人。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只把竹筒往怀里拢了拢:\"是。\"
晨光爬上窗棂时,王敬之的马车停在了苏府后门。
他穿着青衫,腰间挂着监察御史的银鱼符,见到苏婉儿时眉峰一挑:\"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婉儿引他进了密室,炭盆里的香灰落了一层。
她把昨夜商人的供词推过去:\"安禄山在檀州囤的不是粮草,是兵器。\"
王敬之的手指在纸页上顿住,指节捏得发白:\"你确定?\"
\"商人的家人在范阳,我让苏氏货栈的人盯着,今早已经接到平安信了。\"苏婉儿从案下抽出一卷帛书,\"这是河北道铁器行的交易记录,最近三个月,范阳的铁器商多买了三成精铁——说是打农具,可农具要精铁做什么?\"
王敬之的瞳孔微缩。
他突然起身,青衫下摆扫过炭盆,火星溅在青砖上:\"我这就去拜访张相。
他最恨边将跋扈,若知道安禄山私囤兵器\"
\"别急。\"苏婉儿按住他手腕,\"你以监察御史的身份,私下找几位老成的文官,只说"听闻范阳有异动"。\"她笑了笑,眼底却没温度,\"再让苏氏商行放出风去,说安禄山要购五千副甲胄——要不了三天,长安的茶肆里就该有人嚼舌头了。\"
王敬之盯着她,忽然低笑一声:\"苏姑娘这是要把水搅浑?\"
\"水浑了,才好摸鱼。\"苏婉儿松开手,\"你去办吧,我亲自去河北道走一趟。\"
三日后,河北道的秋风卷着黄沙扑在驿站木门上。
苏婉儿裹着青布斗篷,脸上蒙了块素帕,站在门廊下等。
驿站的老驿丞蹲在门槛上啃胡饼,见她过来,用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