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替苏婉儿誊抄诗会告示时,她低头校稿的侧影,此刻正和眼前的冷硬眉眼重叠。
人群炸开了锅。
有书生喊\"抓刺客\",有老妇捂着眼尖叫,赵府的管事缩在角落,手指绞着衣角直发抖。
苏婉儿蹲下身,拾起那柄匕首。
刀刃上还沾着半枚青灰色的指甲——是方才挣扎时刮破的。
\"这位江南才子。\"她抬眼望向男子,\"你袖中藏刃,是来写诗,还是来索命?\"
男子脖颈暴起青筋:\"某某见诗会乌烟瘴气,一时激愤!\"
\"激愤到提前写好匿名信?\"苏婉儿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正是三日前烧剩的半角,\"松烟墨混沉水香,赵大人书房的标配。\"她指尖轻点桌面,系统兑换的\"辩伪术\"在脑内翻涌,\"你方才念诗的笔迹,和这信上的"杀机将至",起笔时都带三分右斜。\"
男子的脸瞬间煞白。
他盯着信笺,喉结动了动,突然跪在地上:\"是赵大人他说只要搅了诗会,就赏我五百贯!\"
\"啪!\"
杜甫拍案而起,茶盏震得跳了三跳。
他的棉袍被气浪掀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好个赵大人!
诗会论心,他偏要论钱!
当年我在洛阳见他强占民田,今日又来毁我文脉——\"他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攥得泛白。
苏婉儿忙命丫鬟递上蜜饯。
余光瞥见韩愈正往杜甫杯中续温水,少年的耳尖通红,却把动作做得极稳。
\"好诗!\"
众人循声望去。
穿绯色公服的宦官捧着金漆托盘立在阶前,托盘里的酒壶映着灯火,\"太上皇说,苏娘子护得诗心,当饮此酒。\"
满场寂静。
不知是谁先鼓起掌,掌声如滚雷般炸响。
卖胡饼的老妇举着半块饼欢呼,太学生们把诗卷抛向空中,连方才缩着的赵府管事都跟着拍起手——拍得比谁都响。
苏婉儿接过酒壶,指尖触到壶身的烫金\"长乐\"二字。
她仰头饮了一口,酒液辛辣,却在喉间漫开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