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的声音从朱门后传来。
这位侍奉了圣人四十年的老太监今日穿了件月白纻丝道袍,眼角的笑纹里却藏着锋刃:\"圣人在含元殿用早膳,你随老奴来。\"
含元殿的金猊炉飘着沉水香。
李隆基正用银匙搅着酪浆,抬头见苏婉儿进来,眉峰微挑:\"就是你递的密折?\"
苏婉儿跪下行礼,食盒在青石板上磕出轻响:\"民女不敢欺君。\"她掀开盒盖,帛书的边角在穿堂风里掀起,\"这是杨虎勾结范阳的证据,这卷《伪符辨》,请圣人过目。\"
李隆基放下银匙,指尖刚触到帛书,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黄门捧着个染血的信匣跑进来:\"圣人!
左金吾卫在西市截获范阳来使,这是从他身上搜的。\"
信匣打开的瞬间,苏婉儿看见李隆基的指节骤然发白——匣底压着半块虎符,与她兑换的《伪符辨》里画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
\"传旨。\"李隆基的声音像结了冰的渭水,\"禁军封锁杨府,着御史台即刻查抄。
高力士,你带苏姑娘去偏殿用茶。\"
偏殿里的茶盏还没凉透,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苏婉儿扒着窗棂望去,只见三百禁军如黑色潮水般涌过丹凤门,杨府的朱漆匾额被长矛挑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姑娘,该回了。\"高力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望着宫外的动静,嘴角浮起极淡的笑意,\"老奴在宫里看了四十年云卷云舒,今日这云,怕是要散了。\"
此时的西市,残月还挂在屋檐角。
杨虎缩在柴房的草堆里,后颈的冷汗浸透了衣领——他下午才听说杨府被围,刚才去药铺取密信,却发现常联系的药商被割了舌头,血在青石板上洇成诡异的花。
\"杨大人,跟我们走。\"
柴房的门被踹开时,杨虎看见小六子举着火把站在门口。
这小子从前在西市讨饭时,他还拿馕饼砸过他的头,此刻却穿着玄色劲装,腰间别着苏府的鎏金腰牌。
\"苏婉儿给了你多少?\"杨虎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刀刃映着跳动的火光,\"你可知范阳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