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她突然提高声音。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六岁的小仆掀帘而入,发梢还沾着马厩的草屑。
这孩子跟了她三月,早练出听见召唤便狂奔的本能。
\"去西市波斯酒肆找阿卜杜拉,取他货仓第三排樟木箱里的铜匣。\"苏婉儿从发间拔下银簪,在案上划出三道线,\"告诉他,按之前说好的,把铜匣里的布防图副本,连同房梁暗格里那封"杨虎亲笔"一并送到银台门。\"
小六子盯着她染了墨的指尖,喉结动了动:\"那信\"
\"就说虎大人嫌杨相给的金叶子太轻,想借范阳的刀砍了杨相的头。\"苏婉儿扯下腕间翡翠镯塞给他,\"用这个做信物,他若问起,便说"胡商的骆驼该往哪条路走,总比长安的官儿清楚"。\"
小六子突然弯腰行了个大礼,发顶的布巾滑下半边:\"姑娘放心,小六子就是被狼叼了,也把匣子护在怀里。\"话音未落,人已旋风般卷出帐门,马蹄声在晨雾里撞碎,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李远望着他背影,嘴角勾起半分冷笑:\"阿卜杜拉的商队每月过玉门关,确实能避开杨相的耳目可你就不怕他贪财?\"
\"他更怕范阳军断了他的香料路。\"苏婉儿抽出陈将军案上的狼毫,在空白军报背面疾书,\"三个月前我用治蝗术换他存图时,特意提过安禄山在草原扣了二十车胡麻。\"墨迹未干,她便将纸页揉成一团掷进炭盆,\"胡商的算盘,从来只算生死账。\"
帐外忽有急报传来。
传信兵撞开帐帘,铠甲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了满地:\"陈将军!
长安飞骑到了,说是陛下口谕,暂缓您进京,着令原地候旨!\"
陈将军的络腮胡抖得更厉害了,他抓起案上的残酒仰头灌下,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苏姑娘你这是\"
\"等阿卜杜拉的信到了,杨相的算盘就得反过来打。\"苏婉儿望着炭盆里跳动的火苗,系统界面上陈将军的命运线已由紫转青,像春草破了冻土。
她转头看向李远,对方正盯着她腕间空荡荡的位置——那里还留着翡翠镯的压痕。
\"李公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