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推开门时,苏守谦正伏案批改公文,烛火在他鬓角染了层霜白。
案头那盏鎏金省油灯滋滋响着,将父女俩的影子投在素白帐幔上,像两株被风揉皱的竹。
\"父亲。\"她将茶盏轻轻搁在案角,青瓷与木纹相碰的脆响惊得苏守谦抬了头。
他目光扫过女儿眼底的青影——这是她连熬两夜整理幽州情报的痕迹,眉心便蹙成了结。
\"你昨日说要去幽州。\"苏守谦放下朱笔,指节叩了叩案上摊开的《幽州舆图》,\"杨家用密信威胁,你倒往虎口里钻?\"
苏婉儿在他对面坐下,指尖抚过舆图上\"飞雁关\"三个字。
前世史书记载,飞雁关正是安禄山叛军突破河西的首道缺口,可三日前她通过李公子递去的增兵建议,竟让那座关隘提前截获了三百副甲胄。
这让她更确信,唯有亲临幽州,才能将历史的齿轮扳得更彻底些。
\"父亲可记得,上月您被御史台弹劾私通边将?\"她抬眼时,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是女儿让云娘往杨府二夫人的妆匣里塞了张纸条——那是杨大人收受贿赂的账册。
后来杨御史为何突然撤诉?\"
苏守谦瞳孔微缩。
他早察觉女儿近半年来行事愈发果决,却不知这果决里藏着怎样的深谋。
\"女儿要的不是暂时平安。\"苏婉儿将手覆在舆图上,\"安禄山的狼子野心,不是一两封密信能压下的。
幽州是他的老巢,我去那里,不是送上门的猎物,是要做拔他爪牙的人。\"
窗外忽有夜枭掠过,啼声惊得烛芯噼啪爆响。
苏守谦望着女儿挺直的脊梁,想起二十年前在扬州初见陈氏时,那姑娘也是这样,被主母罚跪石板地,偏要仰着头说\"我能活\"。
他伸手摸了摸袖中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那是陈氏临终前塞给他的,如今帕子上的莲褪了色,可女儿眼里的光,比当年的陈氏更烈。
\"明日让张叔跟你去。\"他扯了扯官袍掩饰喉间的哽咽,\"他当年在安西军当过护刀,拳脚比我利落。\"
苏婉儿嘴角微扬,将茶盏往父亲手边推了推:\"父亲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