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褪色的蛇皮袋匆匆走过。自去年冬天起,这间住了12个人的宿舍,如今已空了6张床铺。
春节返工后的车间里,原本热闹的流水线显得格外冷清。刘章的喷油旁,原本并肩工作的同事再也没来。去年腊月二十八,一个同事攥着被克扣大半的工资,红着眼眶说要回老家盖房子。他走的那天清晨,刘章帮他把装满工服的编织袋扛到厂门口,看着同事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突然发现对方鬓角不知何时已添了白发。
\"现在连聊天的人都没了。\"一个同事坐在空床上,用美工刀削着指甲。这个曾和刘章挤在一张桌子吃饭的年轻人,如今也开始盘算着离开。他掏出皱巴巴的传单,上面印着深圳电子厂的招工启事:\"听说那边底薪多五百,还有加班费。\"
宿舍里的变化肉眼可见。原本塞满杂物的铁架床变得空荡荡,墙角堆积的泡面盒少了大半。刘章把自己的编织袋挪到靠窗的位置,那里曾是来自四川朋支的床铺。四川朋友是车间里有名的\"夜猫子\",每晚收工后都要就着咸菜喝二两白酒,用沙哑的嗓音唱家乡的山歌。上个月,他突然收拾行李回了老家。
车间的流水线依然轰鸣,但节奏却乱了。因为人手不足,厂长把三班倒改成两班倒,刘章的工作时长从14小时延长到16小时。连续工作一周后,他在换模具时险些被压伤手指。医务室的医生边包扎边叹气:\"最近来换药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都是累出来的。\"
食堂的饭菜质量也在下降。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肉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发黄的白菜帮子。有天中午,四川来的同事对着清汤寡水的菜汤破口大骂,把不锈钢餐盘摔在地上。刺耳的声响惊动了保安,四川朋友当晚就被通知\"不用再来上班\"。看着他提着行李离开的背影,刘章默默捡起餐盘,把凉透的米饭扒进嘴里。
宿舍里的氛围愈发压抑。剩下的几个人不再像从前那样围坐聊天,各自躺在床上刷着二手手机。偶尔有人接老家的电话,声音里满是无奈:\"再干几个月就回\"刘章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他怕母亲听出声音里的疲惫,更怕妹妹问起\"什么时候能回家\"。
厂里贴出了新的招工启事,承诺\"报销路费满勤奖翻倍\",却鲜少有人驻足。刘章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