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端茶递水一口一个\"易师傅\"。
如今自己不过是个靠人施舍口粮的落魄汉,她眼角的余光都透着嫌恶。他咬了咬牙,将锄头狠狠挥向石头旁的杂草,恍惚听见贾张氏轻蔑的嗤笑。
中院角落,吴香莲正蹲在洗衣盆前搓洗街道送来的工装。皂角水溅在她皲裂的手背上。但她望着竹篮里剩下的两个窝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今早那口掺着米糠的棒子面,让她这个月来第一回蒸上了窝头。虽然噎嗓子,但是能吃个干的,配上咸菜,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哟,香莲妹子,还有心思笑呢?\"贾张氏抱着小当晃过来,故意将瓜子壳丢在洗衣盆旁,\"你家老易这干活磨洋工的劲儿,指不定哪天苏厂长一不高兴,粮食就没了!\"
吴香莲捏着板刷的手顿了顿,又继续用力刷洗领口的油渍:\"老嫂子您说得是,我们家老易不懂事,多亏您帮忙盯着。\"她的声音平淡如水,仿佛那些带刺的话都顺着皂角水一起流走了。
可当贾张氏转身离开时,她盯着对方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日头偏西时,易中海的旧工装早已被汗水浸透,手掌的皮肤磨出了血痕。他望着勉强开垦出的半垄地,突然想起刚解放那会在轧钢厂车间指导学徒的场景。
那时他握着卡尺的手精准如尺,徒弟们崇拜的目光比此刻的阳光还要炽热。而现在,他连贾张氏扔来的一句\"地垄歪了\"都要赔着笑重新翻整。
\"爷爷,你是在种菜吗?\"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当踮着脚趴在矮墙上,羊角辫上还沾着贾张氏喂的糖水渍。易中海刚想挤出个笑,就听见贾张氏在远处喊:\"小当!别跟叫花子说话!脏!\"
锄头再次落下时,易中海的动作比之前更狠了些。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着王主任说的国庆过后,仿佛那四个字是埋在土里的种子,只要熬过这漫长的酷暑,就能破土而出。
而中院墙角阴凉处,贾张氏摇晃着蒲扇,看着挥汗如雨的易中海心头畅快,她也能有当监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