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谢您勒!校办让我进去补报到。”
门卫没说话,只是拉开了铁门插销。苏青推着车进门时,听见他在身后嘀咕:\"这小子……路子挺广啊,说起话来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走进党校大院,晨雾渐渐散去,教学楼墙上的为人民服务标语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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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校宿舍楼的绿漆木门推开时,霉味混着旧书气息扑面而来。
苏青手拿着宿舍分配表,把帆布包往双层床下层一扔,抬头看见上铺挂着件油渍斑斑的工装,领口别着枚\"唐山钢厂\"的厂徽。
\"你就是轧钢厂的苏青吧?\"下铺突然坐起个敦实汉子,操着唐山口音,\"我叫陈铁蛋,他们都喊我老陈,唐山来的。\"他手里攥着半块窝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
苏青愣了下——他原以为党校学员应该都是某某部委,某某科长,某某县长,他已经很例外了,没想到跟他分在一起的钢厂厂长也很例外,还是个\"铁蛋\"这样的名字。
\"陈厂长好,我叫苏青。\"他伸手去握,触到对方掌心的老茧。
\"别厂长厂长的,\"老陈把窝头塞进他手里,\"在这儿咱都是学员。上午我瞅见你了,报到时跟门卫磨叽半天那个?\"
苏青尴尬地笑了笑,啃了口窝头——比轧钢厂食堂的还硬。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老陈说唐山钢厂的高炉,苏青讲四合院的街坊,倒也投缘。他这才知道,老陈是劳模出身,没读过几年书,能来党校全靠生产标兵的头衔。
\"哎,苏青,\"老陈突然压低声音,\"你说这党校咋净整些文绉绉的课?昨儿那《辩证唯物主义》,听得我脑袋瓜子疼。\"
苏青刚想接话,窗外传来集合哨声。老陈骨碌下床,拽起苏青就往外跑:\"快走!班长说今儿第一天报到,不开课,下午自由活动,明儿说要去颐和园秋游,班里组织的,说是方便同学认识。\"
党校操场的梧桐树下,学员们三三两两地站着。苏青扫了眼,大多穿着干部服(列宁装),袖口磨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只有老陈穿着工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