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的三轮车在青石板路上碾出细碎声响,车斗里竹蒸笼飘出的白雾,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在暮色里织成一张薄网。他望着街角“松鹤客栈”的幌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裙上的面渍——这是苏瑶去年亲手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在某个晚自习后塞进他书包时红透了耳尖。
“系统提示:今日食谱——酸菜肉包,指定地点:松鹤客栈后巷。”机械音在耳畔响起时,林阳正将最后一捧拌好的馅料压实。酸菜是用太行野山菜腌的,脆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五花肉肥瘦相间,剁馅时特意留了三分筋,咬下去咯吱作响。这是苏瑶最爱吃的馅,她总说:“林阳,你做的包子有江湖气。”
那时他不懂,直到三个月前在城郊密林,亲眼看见她挥剑斩断黑衣人咽喉,血珠溅在他刚出笼的包子上,红白相间像朵诡异的花。
后巷的灯笼次第亮起时,竹蒸笼掀开的刹那,香气惊飞了檐角两只灰雀。“新鲜酸菜包!”林阳的吆喝声混着木勺敲竹板的脆响,惊得蹲在墙根的老叫花子打了个激灵。那人身形佝偻,却在闻到味道时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小哥,这馅里放了什么?”老叫花子捏着包子,酸菜的酸香混着山胡椒的辛辣窜进鼻腔,“像是……太行雪顶的野山菜?”
林阳手下一顿。三个月前,苏瑶被掳走时,怀里攥着的正是他新腌的酸菜坛子。他连夜翻出她落在出租屋的旧手帕,绣着半朵未开的鹤,针脚突然变得工整——那是松鹤门的标记。
“老爷子识货。”林阳递过半碗骨头汤,“去年秋天,朋友从太行捎的。”
老叫花子仰头灌汤的瞬间,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变了。林阳瞥见他袖口翻出的半截纹身,暗红色的鹤爪,和苏瑶手帕上的针脚一模一样。
“松鹤门的人,爱喝骨头汤。”老叫花子突然压低声音,“尤其是掌门千金,从小喝她娘熬的酸萝卜老鸭汤,一闻这酸菜味,准错不了。”
竹板声戛然而止。林阳的指节捏得发白,蒸笼里的热气扑在脸上,混着眼角的潮热。三个月来,他从京州大学摆到太行山脚,从医院门口卖到江湖驿站,系统奖励的积分换了十八般厨具,却始终换不来她的半点音讯。直到此刻,酸菜香终于勾出了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