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苍抬起头,眼里有泪。
他摸了摸因果录,突然笑了:\"也好,这天地,该听听活人的声音了。\"说罢,他起身走向囚车,铁链声渐远,只留下满地残阳。
顾清欢望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皮延林。
他正仰头看天,阳光穿过云层,在他脸上镀了层金边。
她突然发现,他的气息变了——不再是从前那副懒洋洋的,随时要睡着的模样,而是像座山,稳稳立在那儿,连风都绕着他转。
\"你踏入圣位了?\"她轻声问。
皮延林歪头看她,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刚跨进门槛。\"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这儿说,该歇会儿了。\"
话音未落,他便又躺回石碑,双手垫在脑后。
风真的停了,废墟上的尘沙落尽,露出底下被圣君教掩盖了百年的青砖,每块砖上都刻着被抹去的名字——是镇北将军府的死士,是被诬陷的清官,是所有被谎言压在底下的魂灵。
顾清欢在他身旁坐下,背靠着石碑。
她望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她缩在破庙角落,听着外面官兵的马蹄声,以为这世道再不会有光。
可现在,光就在身边,是懒人翻了个身,把阴影全压在自己背后。
\"睡吧。\"她轻声说,伸手替他遮住刺眼的阳光。
皮延林闭着眼,嘴角翘着:\"梦里要是有茶棚\"
\"给你买十碗。\"
\"糖糕?\"
\"二十块。\"
他低笑出声,渐渐没了声息。
梦里的万家灯火比他想象中更热闹,有卖糖葫芦的老汉,有追猫的孩童,有绣坊里飞针走线的姑娘——每个人的命运线都闪着暖光,像串起来的星星。
阳光渐渐西斜,在石碑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皮延林翻了个身,面朝顾清欢的方向,睫毛动了动。
他没醒,只是无意识地往她身边蹭了蹭,像只找暖窝的猫。
顾清欢望着他睡熟的脸,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她手按在刀柄上,却见三骑快马从尘烟里奔来,为首的差役举着玄案司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