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彻底沉进地平线时,皮延林的鞋尖碾碎了镇灵塔前最后一片枯叶。
顾清欢的手始终搭在剑柄上,玄铁剑鞘与她腰际的银铃碰出细碎轻响,在寂静的塔林里格外清晰。
她侧头看他:\"塔门没锁。\"
\"赵五爷在。\"皮延林踢开脚边半块残碑,月光在碑上\"镇灵\"二字划下冷刃似的光,\"他守了三十年塔,每晚戌时三刻会绕塔走七圈——\"他抬手指向东南方树影,\"现在该往回走了。\"
话音未落,塔角转出个佝偻身影。
赵五爷提着半旧灯笼,烛火在风里打摆子,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像刀刻的沟壑。
见着两人,灯笼\"啪嗒\"掉在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枯树皮似的手在青石板上直打颤:\"官官差大人?
这这塔早封了十年,夜里邪性得很,两位还是\"
\"封塔文书在玄案司卷宗里躺了九年零三个月。\"皮延林蹲下身,指尖扫过赵五爷裤脚沾的香灰,\"上个月十五,有人往塔顶香炉添了新香——\"他忽然抬头,眼尾微挑,\"赵伯,您这把老骨头,可受得住大牢里的夹棍?\"
赵五爷的喉结滚了两滚,灯笼里的烛火\"滋\"地爆出个灯花。
他哆哆嗦嗦摸出钥匙,铜钥匙串在掌心撞出脆响:\"小的小的就开,就开\"
塔门\"吱呀\"推开的刹那,皮延林吸了吸鼻子。
混着霉味的檀香里,浮着缕极淡的甜腥,像腐梅泡在酒里。
他想起三日前镜池边的命案——那具沉在池底的尸体,指甲缝里也沾着这种异香。
他侧头对顾清欢低语:\"和镜池边的一模一样。\"
顾清欢的剑穗在夜风里晃了晃。
她望着塔内盘旋而上的石阶,阴影里似有脚步声拖沓而过,却又在两人抬步时骤然消失。
\"僧兵巡逻。\"皮延林拽住她往墙角缩,仰头指了指二楼栏杆——透过斑驳的窗纸,两道提灯的影子正缓缓下移,\"每盏茶时分一班,走得慢,说话声在第三层会拐个弯。\"
顾清欢挑眉:\"你怎知?\"
\"上个月替张屠户写状纸,他儿子偷爬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