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延林望着天上的云,慢悠悠道:\"二十年前,影遁盟被圣君教血洗那晚,有人在乱箭里救了你——礼部陆太傅的书童,对吧?
他说"你若死了,顾将军的遗孤谁来护"。\"
锤子\"当啷\"落地。
铁匠猛地转身,眼里的狠劲像淬了毒:\"你怎么知道?\"
\"你腰间的玉佩。\"皮延林指了指他围裙口袋露出的半块玉,\"雕的是陆府家纹,十年前陆太傅辞官时,只给三个亲信送过这种玉。\"他坐直身子,\"顾将军的遗孤,现在是玄案司的顾捕头。\"
铁匠的手开始发抖。
他蹲下来,用满是老茧的手抹了把脸:\"当年顾将军中箭前,把虎符塞给我,说"送灵柩回京,交给皇帝"。
可到了城门下圣君教的人说灵柩里藏着通敌密信,要开棺。
我拦不住,他们就往尸体里塞了半块伪印\"
\"所以你跑了。\"皮延林替他说完,\"因为觉得对不起顾将军。\"
铁匠突然跪了下去,额头撞在青石板上:\"我对不起顾将军,更对不起那个在义庄哭到晕过去的小丫头\"
皮延林弯腰扶他:\"现在还来得及。\"
陆太傅的隐居处藏在雾凇山深处。
竹门半开,院里晒着新收的野菊,一个灰袍老者正蹲在石桌前写春联。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一笑,眉峰间的英气不减当年:\"皮小友,顾捕头,坐。\"
顾清欢的银鞭在袖中轻轻一颤。
她记得父亲书房里挂着陆太傅的题字,记得十岁那年陆太傅抱她上马鞍时,身上也是这种松木香。
\"当年顾将军咽气前,拉着我的手说"清欢就托付给陆兄了"。\"陆太傅从檀木匣里取出一封信,封泥上的\"陆\"字朱印已经褪成淡粉,\"这是我写的保举信,证明顾将军清白。
可圣君教的人说"你若递这信,顾家满门就真成反贼了"。\"他的手指抚过信上的折痕,\"我贪生怕死,把信藏了二十年。\"
顾清欢接过信时,信纸发出细碎的脆响。
她展开来看,第一行就是父亲的字迹:\"陆兄如晤:某今日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