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表面的细痕如蛛网状蔓延,原本幽蓝的光晕突然凝成一束白光,直直刺向殿顶的藻井。
顾清欢被这强光灼得眯起眼,再睁眼时,虚影里的画面已换作金瓦红墙的殿宇。
龙案后坐着个戴冕旒的身影,冕旒垂落的珠串遮住面容,却掩不住眉骨处那道金纹——与之前高墙黑影上的龙鳞纹如出一辙。
下首站着七八个朝服大臣,其中最前的紫袍老者正躬身:“顾氏手握三十万玄甲军,又得北边蛮族敬服……”
“忠勇难驯。”冕下传来阴冷的声音,像冰锥刮过青石板,“留着始终是刺进朕心口的刀。”龙案上的朱笔重重一顿,“以通敌罪论处。”
顾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盯着那道金纹,耳中嗡鸣如雷——十年前那些污言秽语突然涌进脑子:“顾老匹夫暗通北戎”“顾家女是叛贼余孽”……原来都是这张龙椅上的人亲手织的网!
“清欢。”皮延林的手覆上她发颤的手背。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像要把骨头都烧穿。
顾清欢猛地转头,眼里燃着淬毒的火,雁翎刀已出鞘三寸,刀鸣似泣。
“我要砍了他的头!”她的声音发哑,刀身震得两人虎口发麻,“十年,我在街头当乞儿,在酒肆刷盘子,在玄案司爬冰卧雪……就为等今天!”
皮延林没松手。
他灵觉紧锁住玉珠,感知到残魂正拼命往影像里塞画面——紫袍老者凑得更近,胡须都快扫到圣君龙袍:“要让天下人信,得让他们自愿信。”
“如何?”
“御赐贞节碑,刻顾夫人‘投敌’时的‘悔罪诗’;在顾府废墟立善念碑,写顾将军‘临刑前’求陛下宽宥百姓……再给顾家旧部下傀儡咒,让他们自己开口说顾氏通敌。”
玉珠突然迸出几点火星,映得顾清欢脸上一片血光。
她刀鞘“当”地磕在青石板上,整个人晃了晃:“我娘……她根本没投敌。我小时见过她写的字,骨力像松枝……那首‘悔罪诗’的墨痕是软的,像被人按住手硬写的……”
皮延林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半月前在顾家旧宅瓦罐里找到的襁褓,上面还留着婴儿的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