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得很慢,像被血焰炉烤焦的棉絮黏在半空。
吴四爷扶着瘸腿的老伙计走在最前,粗布裤脚沾着黑灰,每一步都踩得焦石咔嚓响。
有个小丫头攥着半块炊饼,跑两步又回头,圆眼睛里映着皮延林靠在焦石上的身影——他正闭目调息,金焰从指缝漏出来,在地上洇出个歪歪扭扭的圈。
“林哥儿,要喝水不?”挑水汉子拎着半破的瓦罐凑过来,腕上还缠着没烧完的红绸。
皮延林没睁眼,喉结动了动:“甜的?”“枣花蜜泡的!”汉子咧嘴笑,可才递到跟前,就见他忽然皱起眉,金焰“噌”地窜高半尺。
“清欢。”皮延林声音轻得像叹息,可顾清欢耳尖微动,绣春刀已经压上了刀鞘。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祭坛废墟——方才还噼啪作响的余烬突然静了,连风都打了个旋儿绕道。
“地下有东西。”皮延林抬手按在焦土上,掌心的金焰滋滋往下钻,“不是灰,是……魂力。”
顾清欢蹲下来,指尖划过他手背。
粗粝的触感混着金焰的温度,像块晒透的暖玉。
“流动方向?”她问,声音比刀鞘还冷。
皮延林歪头,发梢的金光扫过她眉峰:“北。”他突然躺平,后脑勺垫着块碎砖,“每日签到得躺满时辰,正好试试新得的本事。”
广场上的村民渐渐走空了。
顾清欢望着他们的背影,见吴四爷在村口停了停,转身对废墟拜了三拜——那是替被圣火吞噬的族人送最后一程。
等脚步声彻底消了,她才转回来,正撞见皮延林慢悠悠坐起,眼底浮着层淡青色的雾。
“魂息感应。”他打了个响指,雾气凝成细线,“方圆百丈内的魂力波动都能逮着。”细线往北窜,在二十里外的山坳打了个结,“暗河底下有东西,比这血焰炉大十倍。”顾清欢的绣春刀嗡鸣一声,刀鞘上的云纹烫得她掌心发红:“献祭是试练?”“伪善之心还没成。”皮延林扯了片焦叶卷成喇叭,凑在嘴边吹了声,“圣君教要的不是一时血焰,是能养百年的怨魂池。”
话音未落,阴恻恻的笑声像生锈的刀刮过耳骨。
赤焰从废墟里爬出来时,半边脸还沾着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