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浸透马车帘隙时,皮延林正把下巴搁在车窗沿打哈欠。
顾清欢的马蹄声在前面踢踏得急,绣春刀鞘撞着马鞍“咔嗒”作响,他眯眼望那道利落的背影,手指戳了戳怀里的半块玉牌——原典二字还温着,像块烧红的炭。
“皮杂役!”顾清欢突然勒马回头,发尾的银簪在风里晃出冷光,“邻县离着三十里地,你倒真当逛庙会呢?”
皮延林懒洋洋扶了扶歪到鼻尖的草帽:“清欢姑娘,玄案司的马厩又没给我配坐骑。”他拍了拍脚边的包裹,里面还塞着昨儿村民硬塞的烤红薯,“再说了,您这刀穗上的血渍都没擦干净,跑得太急容易惊着百姓。”
顾清欢的耳尖倏地一烫,反手把刀穗攥进掌心。
她望着远处山坳里飘起的纸鸢,喉结动了动:“到了。”
村口老槐树上挂着七只纸鸢,竹篾骨架被血浸透,红得像要滴下来。
风一吹,纸鸢尾巴上的碎布就“哗啦”作响,混着不知从哪传来的呜咽,活像有人躲在树后抽抽搭搭地哭。
皮延林踩着青石板慢悠悠下了车,仰头盯着那些纸鸢。
他的鞋尖蹭过地上的土,指腹碾了碾:“血是三天前的,混着朱砂。”
“你怎么知道?”顾清欢抽出半寸绣春刀,刀刃映出纸鸢上歪歪扭扭的画——都是扎着羊角辫的孩童。
“昨天在玄案司抄卷宗,”皮延林打了个哈欠,往石阶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上个月西河县也有纸鸢挂树,仵作说凶手用朱砂混人血画符。”他闭眼前瞥见顾清欢攥刀的指节发白,又补了句,“放心,我签到呢。”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地一响:“检测到凶案现场情绪残留,今日签到奖励:《懒仙诀》第四重·懒意回音。”
皮延林的眼皮跳了跳。
这技能他在系统面板里瞅过,说是能捕捉七日内残留的声音残影,可具体怎么用——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臂弯,忽然听见细碎的抽噎声从脚底钻上来,像有人贴着他耳朵哭。
“娘……我好怕……”
童声混着风灌进耳朵,皮延林猛地睁眼。
他看见顾清欢正用刀尖挑开一只纸鸢,刀身映出她骤紧的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