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剥落的门楣上挂着半片褪色的“赵府”木牌,门缝里钻出的风裹着腐木味,卷得皮延林皂衣下摆猎猎作响。
他仰头望了眼月亮——正悬在东墙那株枯槐枝桠间,像枚蘸了血的铜钱。
“皮杂役,这儿呢!”牢头搡他后背,灯笼光撞在停棺房的红漆门上,映出斑驳的霉斑。
魏通判早等在门廊下,水袖甩得噼啪响:“顾捕头,这等儿戏——”
“魏大人。”顾清欢截断他话头,玄铁虎纹令牌在掌心压出红印,“玄案司查案,您且看便是。”她扫过皮延林,目光落在他后颈那道草堆硌出的红印上——这杂役昨夜在牢里睡得倒沉,此刻眼尾还沾着草屑,偏生嘴角挂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皮延林摸了摸停棺房外的石狮子,指尖沾了层灰。
他望着门内那口红漆棺材,突然伸了个懒腰:“顾捕头,我躺棺材上看行不?躺着看得清楚。”
“放肆!”魏通判的山羊胡抖成了乱草,“赵府死的是员外郎独子,棺木是正经开过光的——”
“可以。”顾清欢打断他,手按在刀柄上。
她盯着皮延林眼里闪的那点狡黠,突然想起昨夜牢里他说“尸体自己掐死自己”时,腕骨在她掌心绷得像根弦——那不是恐惧,倒像藏着什么要破土而出的东西。
停棺房内霉味更重。
皮延林脱了鞋,动作慢悠悠爬上棺材,后背刚贴上棺盖,眼前便浮起淡金的光雾。
寻痕眼自动展开,他望着地面:原本凝固的血迹正在倒卷,像被无形的手往院墙角方向拖拽;青砖缝里那些淡蓝的黏液轨迹,竟在他眼底汇成一条线,从棺材脚直穿后窗。
“他、他闭着眼了!”牢头的灯笼差点砸在门槛上,“这是要作法?”
魏通判拍着桌案喊:“顾清欢!你可知这是——”
“闭嘴。”顾清欢的声音像淬了冰。
她盯着皮延林,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呼吸绵长平稳,哪有半分作法的癫狂?
倒像……真在认认真真“看”什么。
皮延林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棺盖。
寻痕眼里,二十步外的后窗突然清晰起来:窗棂上有半道新鲜的刮痕,混着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