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舅妈,我与老姨并肩跨进家门。刚踏过门槛,便听见从里屋传来姥姥压抑又绵长的哭泣声,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像丝线般缠绕在空气中,让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我下意识地转头,眼神里写满疑惑,急切地望向身旁的老姨。老姨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单薄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姥姥正跟你奶奶通电话呢!要不要听听?”
我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连忙用力地点点头。我微微弯下腰,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刚要凑过去听个究竟,老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的衣领子,不由分说地就往仓房拽去。我跌跌撞撞跟着老姨进了仓房,定睛一看,好家伙!家里的人全都在这儿呢!平日里堆满杂物的仓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部红色的座机,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一家人围坐在座机旁,个个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地听着电话里的对话,气氛紧张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电话那头,姥姥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嫂子,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相互理解才能相互成全了”
奶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满是焦急与无奈:“孙珍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哭了半个小时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又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都急死人了,你倒是快点说啊?”
姥姥缓了好一会儿,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开口:“嫂子,也不知道臭小子告诉你没有?前些日子吴风被吴军气住院了,我”
没等姥姥把话说完,奶奶就着急地打断道:“孙珍,这些我都知道了,说重点你到底哭什么?”
“好好,我说重点。”姥姥努力止住哭声,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颤,“我当时守在医院,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心里害怕极了,特别担心吴风会离开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拿出存款交了医药费。可能是这次吴军闯的祸事,又和吴风生病撞到了一起,这次我没像上次一样把钱给吴军用,美香居然原谅我了,居然喊我妈了。十五年了啊,美香终于肯认我这个妈了。”说到这儿,姥姥的声音再次哽咽,泪水似乎又汹涌而出。
奶奶语气里带着笑意,劝慰道:“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哭什么啊?”
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