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在林间缓缓流淌,我倚着枯树,望着吴力兄妹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困惑——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为何对我记起她的名字如此执着?山间的晚风裹着寒意掠过,我的胃部却传来阵阵尖锐的饥饿感,此刻辘辘饥肠如擂鼓,哪还有心思去拼凑记忆里的碎片。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后,我迫不及待地掀开那只带着岁月痕迹的铁饭盒。
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饭盒里,排骨炖豆角油亮诱人,肉块炖得软烂,豆角吸饱了肉汁;另一半白米饭上,还横卧着油光发亮的猪尾巴,旁边静静躺着一把金属小勺。我下意识地嘟囔:“想得还挺周到啊。”随后便狼吞虎咽起来,牙齿咬开酥烂的排骨,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浑身的疲惫。
填饱肚子后,我跪坐在骨灰罐子的碎片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地面,喃喃自语:“姐姐们,小小,昨晚是你们附在我身上了吗?是你们借我的手打碎了骨灰罐子,想留在这里对吗?”望着被山风卷得四处飘散的灰白色痕迹,喉咙突然发紧,“唉,现在就算你们不想留在这也不行了,骨灰都散在这山野里,我实在没办法收拢了……”滚烫的泪水砸在泥土上,溅起细小的尘埃,“你们一定很想听爷爷奶奶的声音吧?等着,我这就打给他们。”
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听筒里骤然炸开父亲暴怒的吼声:“臭小子,你死哪去了?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才回!早说过别招惹关家的女人,你倒好!喝了一整夜酒,像什么样子!等你回来……”话音未落,电话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奶奶带着威严的嗓音紧接着响起:“回来怎么样?你敢动我大孙子一根指头试试!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做事怎么还不过脑子?当年英子她妈寻死觅活,最后不还是把闺女嫁给你了?缘分来了,人力能拦得住吗?滚一边去,以后别背着我和你爸给孩子添堵!”
我开着免提,握着那把小小的饭勺,在坚硬的土地上艰难地刨着坑。铁勺撞击石块发出“叮叮”声,父亲的怒吼与奶奶的训斥交织在耳畔,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奶奶立刻察觉:“呦,臭小子还笑呢?看来这次磨难没把你打垮啊!好,挺过来就好!”
我故意拉长语调,带着几分耍赖:“奶奶,我本来就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