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家借住的第七天,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方雪儿的姥姥拄着雕花桃木拐杖,缓缓迈进门槛。老太太满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岁月沉淀的温柔,是个和蔼可亲、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老人。上学那会儿,她就常往我书包里塞煮得喷香的茶叶蛋,我对她始终怀着晚辈的敬重。老太太一进屋,没顾上和旁人寒暄,布满老茧的手就紧紧拉住我的手,步履轻快地往炕上引。
我们盘腿坐在铺着蓝白格子炕席的炕上,老太太絮絮叨叨问了许多事——我家人的身体状况,在山东做的具体工作,甚至连一日三餐吃得好不好都细细过问。正说着,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恳切:\"传东啊,你是个踏实上进的好孩子,我们一家人打心眼里喜欢你。只是雪儿年纪小,性子又倔,还不定性,再多给她点时间,好不好啊?\"看到老太太登门的瞬间,我就猜到这是方雪儿搬来的\"救兵\",早有心理准备的我面上波澜不惊,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即利落地穿鞋下地,推门走进凛冽的寒风中,动作一气呵成,没让任何人瞧见眼底翻涌的情绪。
尽管事先做足了心理建设,可踏出那扇门的刹那,心脏仍像被粗粝的砂纸反复摩擦。脑袋里乱成一锅沸腾的粥,原本该在两站后换乘的我,等回过神时,已然站在霓虹闪烁的市中心街道。看着街边银装素裹的行道树,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有在夜色里划出流光的汽车尾灯,喧嚣的城市喧嚣反而让我渐渐平静下来。胸腔里翻涌着强烈的情绪,突然就想大醉一场,把满心的委屈和不甘都浇灭在酒里。
第一个想到的是死党陈虹雨,可转念想起她和关瑶同住,一旦见面,少不了要被王文静那张利嘴数落。王勇泰和李子豪正和女朋友如胶似漆,哪有闲工夫听我诉苦?思来想去,唯有在舅舅饭店打工的刘立山最稳妥——这小子时间自由,还有间独门独户的宿舍,正适合我借酒消愁。
推开饭店后厨的门时,刘立山正站在灶台前颠勺,火光映得他鼻尖沁着汗珠。两年不见,他的厨艺精进不少,铁锅里翻炒的菜肴香气四溢,勾得人直咽口水。瞧见我突然出现,他激动得把大勺一扔,油渍斑斑的围裙都没解,就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杨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想死兄弟我了!\"我皱着眉头嫌弃地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