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的时间,像根拧紧的发条,把订婚到结婚的事儿全挤在了一块儿。农村自建房里,装修的灰沙还没扫净,就得盘算着置办新婚被褥、红烛喜糖。村口晒谷场要搭棚摆酒席,桌椅碗筷、锅碗瓢盆都得现租现买,桩桩件件都等着操持。
未来妹夫吴陈风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热乎,清晨六点鸡刚打鸣,他的声音就从院门外传来:\"大哥,装修师傅到了!\"一直忙到晚上八点,路灯把我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小到选窗花样式,大到敲定酒席菜单,他都要拽着我参谋。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拍婚纱照,摄影师架好机器,吴陈风硬是把穿着旧夹克的我拉到中间:\"大哥必须入镜!\"看着镜头里他咧嘴憨笑的模样,满身的疲惫突然也没那么沉了。
婚礼这天,打谷场的模样彻底变了。三舅公带着几个壮劳力用竹竿扎起大棚,棚顶蒙着崭新的红绸布,四角坠着金色流苏。棚外空地上,不知谁从县城影楼借来了罗马柱模型,刷着白漆的泡沫柱子立在红毯两侧,虽然近看能瞧见裂缝,倒也撑起了几分西式婚礼的派头。天没亮透,村里的婶子们就系着花围裙聚在临时灶间,大铁锅烧得咕嘟作响,红烧肉的香气混着柴火烟味,在晨雾里飘得老远。
我站在新房门口,看着凤娇坐在梳妆台前。张婶正用红头绳给她编最后一条辫子,发梢系着的银铃铛轻轻晃动。凤娇转头冲我笑,婚纱领口的蕾丝蹭过她泛红的脸颊:\"哥,我这样好看吗?\"梳妆镜里,她身后贴着的双喜剪纸映出细碎的红影,和婚纱的纯白形成奇妙的碰撞。
吉时将近,张叔换上压箱底的中山装,对着镜子反复整理衣领。他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当我和张叔一左一右握住凤娇的手时,她突然把我们的手都攥紧了。父亲喉咙滚动了两下,终究没说出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凤娇的手背。
唢呐声骤然响起,棚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好啊——\"喝彩。我看着凤娇的白纱扫过泥土地面,沾了几星草屑。红毯两侧,乡亲们挤得满满当当,李奶奶踮着小脚只为看一眼新娘子的装扮,虎子舅舅叼着烟大声指挥:\"都让让!新娘子过来了!\"
吴陈风站在红地毯尽头,笔挺的西装下,他的手却紧紧揪着衣角。当我们走到他面前,凤娇松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