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半年前,老家的房前屋后就陆续竖起了黑色的电话线杆,家家户户都装上了锃亮的座机。可那时我的工资都被妈妈拿去还账了,根本付不起昂贵的长途费。如今摩挲着崭新的手机,积攒许久的牵挂终于冲破桎梏。颤抖着按下爷爷家的号码时,仿佛已经听见那端传来奶奶的唠叨声,和爷爷略带沙哑的\"喂\"——那声音。
我那颗紧张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咚咚直跳,掌心沁出的汗水早已将手机背面浸湿。我从未想过,面对最亲近的爷爷奶奶,此刻竟会如此局促不安。老式按键手机的铃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响了许久,就在我满心失望,以为家中无人准备挂断时,听筒里终于传来奶奶那带着岁月温度的慈祥声音。
\"喂,谁啊?\"
阔别已久的熟悉嗓音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情感的闸门。鼻腔泛起酸涩,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奶奶,是我……\"
\"臭小子!你还没把奶奶忘了啊?\"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依然如记忆中那般苍劲有力,带着穿透岁月的爽朗,\"火车发车了吗?\"
\"奶奶,您怎么知道我要回家?火车刚开动,估计后天晚上才能到呢。\"我又惊又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那就别浪费电话费啦!我和你爷爷身子骨硬朗着呢,你姥爷姥姥也精神得很,别瞎操心!有啥话等见面慢慢说,挂了啊!\"话音未落,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奶奶还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性子,做事说话永远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